张拓,外交部前驻玻利维亚、阿根廷、委内瑞拉、古巴大使。玻利维亚是他担任外交官以来,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国家,在本文中张拓大使以深情的笔触回忆了在南美高原之国的种种经历。
01
勇挑重担,开启南美高原外交生涯
张拓大使身着印第安土著服装
2002年9月,我作为第九位中国驻玻利维亚大使来到这个素有“外交官的坟墓”之称的南美高原之国,开启了我以忠诚,使命,奉献为主基调的大使生涯和履行捍卫祖国利益的神圣职责。
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首都,被冠以“外交官的坟墓”之名。这里气候寒冷干燥,氧气缺、气压低和紫外线强,是人类健康的三大杀手。在我任大使的3年半期间,曾经历了数起由于高原缺氧而导致外国外交官死亡的事件,其中也包括中国使馆的外交官,玻利维亚的严酷自然环境和所背恶名令许多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前。
张拓大使和玻利维亚总统莫拉雷斯
2002年初,我时任外交部西欧司副司长,正工作得顺风顺水,得心应手。有一天,主管部领导私下征求我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到中国驻玻利维亚使馆工作。面对突然而至的消息,我没有任何犹豫当时就回答说,在外交部工作20多年,从来没有说对领导安排的工作说一个“不”字。领导让我去任何一个国家,我都没问题,明天做最后答复,因为需要同家人打声招呼。经与家人商量,由于女儿正面临高考,决定由我爱人林海暂时留下来照顾孩子,自己先单独赴任。此后,我开始注意了解拉美和玻利维亚的有关信息,加强身体锻炼并利用一次陪同我驻西欧地区使节团去西藏实地体验高原生活。在西藏期间,我的血氧浓度较高,行动自如,这给我赴玻利维亚履行外交使命以很大的信心和把握,自认为绝对不会因不适应高原环境而当逃兵,辜负组织重托。
02
高原缺氧,工作和生活面临严重困难和挑战
到了玻利维亚工作,我面临的严峻考验首先是要适应高原生活。拉巴斯是一座山城,海拔3600米,整个城市建在雪峰环抱的山谷坡地上,这里的氧气含量只有北京地区的65%,气压也比北京低30%—40%。很多在平原地区做起来非常简单的事情,在这里都会让人感到很困难。每位抵达使馆的同志都需要一周左右来调整身体,适应环境,才能开始正常工作。但即使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过程,但仍不可避免地尝到高原缺氧的滋味。心跳加快,嘴唇发紫,视力减退,消化不良,睡眠不好,头疼头晕等是很常见的现象,而且还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病变,如心脏肥大等。恶劣的自然环境给使馆人员工作,生活和健康的造成了威胁和很多不方便之处,比如政治学习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个房间里,不用半个小时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高原反应,头疼的,难受的,必须打开门,但有时候传达保密内容不可以打开门,身体上确实非常难受。使馆开会时,我有时要一只手拿着氧气管吸,一边听别人讲话,然后再布置任务。审阅文件时间长时也需要吸氧保持头脑清醒。
我赴任前听説国内有家用制氧机,到馆后马上为每个馆员住所配置了一台氧气机,再加上瓶装的氧气,如果馆员半夜觉得难受,就把氧气打开,吸一吸。后来,每家每户还都配备了电话呼救系统。我在任时的武官,没有氧气机之前,他每天睡觉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因缺氧导致沸点低,最简单的炒菜做饭也离不开高压锅。很多同志的体育锻炼不得不因为高原的环境而停下来,身体素质明显下降。特别是高原反应常常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疾病,而即使是一点小病有时也会导致生命危险。我在任期间,一名临时来使馆商务处工作的外交官就因为高原反应强烈而自己又大意了,最终引发了脑、肺水肿而过世,令人惋惜。此外我还亲眼看到四名同志晕倒在工作现场!我馆一位参赞两次晕倒在宴会桌上。甚至有的同志在要离任的时候了,还晕倒在机场候机厅。因此,大家说,在高原的艰苦是另类的艰苦,是缺一口气的艰苦。
03
忘我工作, 捍卫国家核心利益
在海拔四千米的乌尤尼盐湖参加活动
对于驻玻利维亚使馆的外交官们来说,高原自然环境的艰苦并不是他们面临的唯一考验。玻利维亚非常贫穷,曾是联合国公布的25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我在任时,60%以上的人还处于贫困线以下,真正有消费能力的人只占总人口的30%多, 被称为“坐在金山上的乞丐”,因为玻有着非常丰富的自然资源,全国2/3地区蕴藏丰富的石油,已探明的天然气储量在南美居第二位,是周边国家重要的能源供应地。同时,玻利维亚的多种矿物资源藏量也居世界前列,是世界著名的矿产品出口国。
可是,丰富的自然资源并没有给玻利维亚人民带来安宁和富足。长期以来,玻政局异常混乱,建国180年来换了170多个总统,我任职三年半时间里就换了四个总统。长期的政局动荡,给使馆的日常工作带来很大压力,有时因为民众示威封路,几乎造成使馆的断炊,断粮,断油。但最大的压力还是来自台湾当局对中玻关系的捣乱破坏,守卫好我外交阵地是驻玻使馆最重要最优先的工作。经过使馆同志的不懈努力和国内各单位的密切配合,使馆在涉台工作上取得了很大成绩:我强台弱的态势日益明显,我在玻的政治经济影响持续扩大,台在玻的活动空间被不断挤压,其驻玻机构的官方称谓被取消,并为最终逐出台湾在玻政治存在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为做好在玻的涉台工作,我需付出加倍的辛劳,在高原苦寒之地,克服种种困难,不断地去对外交涉、对外宣传,尽量与玻利维亚各界人士多交朋友,有时候一天我可以安排三到四场宴会,从早上共进工作早餐,一直到中午宴请,晚上还要宴请和出席宴请。外国人吃饭的时候很晚,晚上9点、10点才来,一吃就很晚,所以几乎每一天都到12点、1点之后才休息。在我的对外活动大事记里,最高纪录是一天12场活动!
我曾经在全馆大会上说,在这里工作的确非常艰苦,祖国把我们放在这里,就算是躺在这里坚守,也有它的价值,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坚持之中就是奉献,坚持到底就是英雄。在任期间,我还为使馆提出新馆训,即“高原更高标准,缺氧不缺精神,艰苦以苦为荣,奉献不打折扣”。这四句话受到了我访拉美国家领导人的称赞,出现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的文件中,成为反映我外交人员精神面貌的名言佳句,而且至今仍在我驻玻使馆的醒目地方悬挂使用。
印第安土著民族舞蹈“魔鬼舞”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综合国力的增强,中玻两国的经贸合作不断深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国对玻利维亚的援助也明显增加,这自然也加大了使馆人员的工作强度,特别是中国的一些援建项目地处在海拔4000多米,或者5000多米以上。还有一些企业愿意到矿区考察开发事宜,矿区也都海拔很高,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要陪同。很多地方无电,无通讯,甚至连路都不通,需要步行,外交官们就这样的条件下坚持着,在高海拔的岗位上高质量地完成工作。
04
广交朋友,促进中玻友好合作深入发展
与莫拉雷斯在办公室会面
在玻利维亚工作期间,我一直把做好高层决策人物的工作放在各项工作的首位,这为促进中玻关系顺利发展发挥了关键性作用。我刚到玻时,玻大选刚结束,在递交国书的仪式上,桑切斯总统用浓烈英文口音的西班牙语表示愿深化同中国的关系。因中国的锡产业牵涉到他的家族利益,他表示将访华专门考察中国锡产业的情况。在一次观赏歌剧的幕间休息中,我和家人与他不期而遇,我们又就两国关系进行了交谈,我来玻探亲的女儿还趁机同他拍了一张合照,丝毫没有身份差异的隔阂。一年多以后,梅萨副总统接替了总统职务,我同继任总统也保持了密切的工作关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们几个驻玻使节同他进行圣诞家庭聚会,宴会后大家一起抽雪茄,无拘无束,无所不谈,在他任职期间,我们共同推进了一些较大项目,其中有他最为关注的电影档案馆。他辞职下台后,最高法院院长罗德里格斯继任总统,尽管只有半年的法定执政期,但我仍不失时机地做他工作,收到很好的效果,他专门在总统官邸宴请我和夫人,总统夫人亲自下厨。总统夫人去外地视察时,还专门邀请我夫人同车出行,在他任职期间,通过做他的工作,我还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外交任务,捍卫了祖国的核心利益。
2005年底,左翼领袖莫拉莱斯在大选中获胜,成为玻利维亚首位印第安人总统。莫在在野期间,我就一直与他保持非常好的关系,我到任后的第一次国庆招待会上,他就作为当时全国第二大政治力量领袖亲自参加,后来还几次到我的官邸出席宴会。平时,我们之间甚至以兄弟相称,我还受他邀请参加了该党的代表大会,在场引发了数千名代表的热烈欢呼。大选获胜后不久,莫拉莱斯即与我联系,希望马上访华。2006年初,莫应中国政府邀请,以候任总统名义正式访华,受到我国高规格接待。作为拉美国家的总统在还未就任的情况下就访问中国,这种外交行动非常罕见,充分体现出他对玻中关系的重视和寄与的厚望。我在委内瑞拉担任大使期间,莫应查韦斯总统的邀请出席中国为委内瑞拉发射卫星的仪式,我们再次见面,他盛情邀请我回玻看看。在2018年莫拉雷斯总统访华期间,莫在社科院发表演讲并推介他撰写的自传 “我的人生”,活动结束时,总统先生走下讲台与在座嘉宾握手,虽已时隔十年未谋面,但他一下就认出我来,与我紧紧握手寒暄,令我很受感动。
05
载誉而归,不负神圣使命和祖国重托
张拓和使馆全体外交官接部长春节慰问电话
我在玻利维亚工作了三年零五个月,几乎相当于两个任期,是在这个高原国家任职时间最长的大使。在我的任期内,中玻两国政治互信不断加强,两国在文教、科技、军事等各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不断深化,经贸往来也日益增多,双方在国际事务中彼此理解,相互支持,已经成为可信赖的合作伙伴。我的工作也得到了国内和玻利维亚政府的充分肯定,在任期间我共获得七枚玻利维亚政府和军队颁发的勋章,驻玻利维亚使馆也被评为外交部先进集体,在使节会议的欢迎宴会上,时任部长还专门把我拉到主桌上同各位部领导一起就餐。但是我清醒地认识到,这些荣誉不只是授予我个人的,而是授予我们整个使馆和一起同甘共苦的各位馆员的, 是授予国内外所有参与对玻工作的相关部门和个人的。
离开玻利维亚后,我又奉调赴拉美三个国家连续任大使,但在玻国工作的这段岁月,始终令我印象深刻和难以忘怀。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