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老人向我们展示他辉煌的过去,这也是一位大使向我们诉说他闪亮的人生。他是一位在外交战线上兢兢业业的老兵,也是一位在异国他乡风度翩翩的中国大使,他的名字叫查培新。
大使 · 儿子
在北京、纽约、华盛顿、渥太华度过了漫漫数十年外交征程的查培新,18岁以前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鱼米水乡——江苏省宜兴市杨巷镇,他在这里度过了整个小学和中学的幸福时光。
查培新1946年4月出生在杨巷镇的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供销社的会计,粗通文墨,母亲操持家务,一家7口仅靠父亲的微薄收入养家糊口,有些时候,家里捉襟见肘,吃饭都成了问题。有一年开学,连买课本的几元钱都没法筹到,他只好向上届的同学借用旧课本。虽然家境清贫,但年轻的查培新却从未间断过学业,这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他的母亲。
我母亲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她自己并没有上过学,50年代初国内搞扫盲的时候学过几个字,很有限,但她是非常支持子女读书的。——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 杨巷中学旧址
1958年秋,查培新成了杨巷中学的一名新生,也就在这个时候,昔日的杨巷初中突然破天荒地办起了高中,这对于当今成千上万的青年学子而言毫不起眼,然而对查培新而言可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他日后可以上高中了。40多年过去了,回首如烟往事,不得不让人感触,命运的改变往往就是在一刹那间。
因为杨巷这个镇很小,它原来就是一个公社,但是1958年办了高中,就为我上学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否则要到县城去读高中,需要住宿,开支就更大了,能不能上高中就是一个问题。——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五六十年代的中国乡镇,生活条件普遍较差。贫寒之家出生的查培新,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有一个同学家境尚可,居住条件相对好些,查培新和另外两位同学晚上就到这位同学家学习自修。通过几年孜孜不倦的努力,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年,在高考的拼搏中不负重望,成功考取了当时的北京外国语学院,精彩的世界向他打开了第一扇窗。
▲ 中国驻英国大使馆
这是英国伦敦波特兰大街,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英国大使馆的所在地。查培新大使从2002年起开始在这个集现代与古典于一身的国度担任特命全权大使。
英国是世界上一个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国度,也是一个老牌强国。中国虽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但却在世界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正越来越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如何使得两个国家之间增进了解、加强接触,是两个国家重要的课题。当然,这也是作为一个特命全权大使的重要工作。
▲ 1972年3月13日,首位英国驻华大使约翰•曼斯菲尔德•艾惕思爵士与中国国家代主席董必武阁下。
1972年,中英正式建立大使级的外交关系。两国人民对对方国家有巨大的兴趣,但同时要承认,彼此都还很不了解,还有很多由于历史原因造成的一些偏见、误解。驻外外交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以驻在国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有针对性地介绍国内情况。
比如西方国家对中国有一点很不了解,就是中国的民主。他们就是简单地把民主看成只有两党轮流执政,或者是直接选举才叫民主。
我就跟他们讲:“民主是一个非常丰富的概念,民主绝对不仅仅限于‘民主选举’,它还包括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内容是非常丰富的,每个国家的历史背景不同,每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都是历史形成的。英国至今保持君主立宪这样一个体制,是英国的历史形成的,美国这样的体制是它的历史形成的。中国也一样,中国共产党执政,也是中国的历史形成的。”——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查培新这次对民主问题的回答,博得了英国各界人士的大加赞扬,他充分展示了一个中国大使的外交智慧。与此同时,他还经常用自己的言行去影响和教育大使馆的其他工作人员,让他们明白,自己肩上所担当的是一份神圣而艰巨的责任。
▲ 伦敦唐人街
伦敦的唐人街座落在伦敦市中心,它也是欧洲最大的唐人街。每天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它早已不仅仅是华人的聚集地,许多英国本地人及世界各地的游客都喜欢到这里来,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伦敦一道别具风情的风景线。
很多人都关心中国,把“吃中国饭、过中国节、学中国话”作为一种新的时尚。每年在伦敦特拉法加广场举行的中国年活动,都是世界各族人民的一次大狂欢。他们穿上各式各样的服装,表达着自己对中国不同的印象,“中国的传统节日不仅成为华人华侨庆祝的一个节日,而是成为英国各个民族共同庆祝的一个节日。——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每年的这些新春晚会,也成了查大使及其使馆工作人员同英国各界人士及在英的华人华侨接触和相互了解的重要手段。在出席活动的过程中,查培新充分展示了一个蒸蒸日上的大国大使所应有的气度和风采,更以他儒雅的风度和独特的魅力赢得了当地各界人士的欢迎。
然而,每逢佳节倍思亲,远在大洋彼岸的查培新,也经常会想起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会想到那个对他一生至关重要的人——母亲。
我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一辈子平平凡凡,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就个人品质方面来讲,她给我的影响是很大的。她没有担任过任何职务,并没有文化,但她非常支持子女读书,为人非常诚恳,乐于助人,非常开明,并且任劳任怨。家里面第一个起床的是她,最后睡觉的也是她。——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大使 · 丈夫
在查培新的许多不同场合照片中,我们发现总有这么个人,微笑着站在他的身边,不露声色,但却神采奕奕。她就是查培新大使的夫人——张小康。
▲ 与使馆人员合影
查培新与张小康是伉俪大使,张小康此前曾任中国驻爱尔兰大使,在国内曾任国际司副司长,也是非常有业务能力和领导水平的一位领导干部,可以说是大使的有力助手。
我经常同外国朋友讲,我头上有三顶帽子。他们一听就说:“你戴着三顶帽子,哪三顶?”非常好奇。
我说,前中国驻爱尔兰大使,这是第一顶帽子。他们说:“这一顶我们知道了。”
第二顶帽子,就是本使馆的公使衔参赞。他们说:“你还是在这儿工作。”我说:“是的。”
第三顶帽子,本任大使的大使夫人。
他们一听就乐了,说那这三顶“帽子”,哪一顶帽子你觉得最困难?我说主要就是把这三顶帽子放在一起的时候。”
——中国前驻英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 大使夫人 张小康
▲ 张公参(右)与外国友人
张小康本人也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无论在爱尔兰还是在英国,她都有着广泛的社交圈和很好的口碑。在这之前,张小康还曾短暂供职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国执行董事办公室,担任董事助理,也曾担任过外交部国际司副司长等职,在各个工作岗位上,她都以出色的表现证明了自己。
第一,她自己也是一个高级外交官,在英国工作也有很多有利的条件。她曾任中国驻爱尔兰大使,英国跟爱尔兰很近,他们对爱尔兰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对前驻爱尔兰大使还是承认的。
第二,她七十年代在这里留过学,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习,这个对英国人来讲就又接近了一层。
——中国前驻英国特命全权大使 查培新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还真和张小康颇有些渊源。1975年,当时的张小康幸运地被选中,进入这所院校就读,新中国外交界不少优秀人才都曾经在这所学校里深造过。曾任中国驻美国大使的周文重、联合国副秘书长的沙祖康都曾在此就读。
▲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而另一方面,由张小康本人积极参与筹办的伦敦商务孔子学院也座落在这所学校里。伦敦商务孔子学院意在发展中国与英国的友好关系,它增进了英国人民对中国语言文化的理解,也为英国各界人士,尤其是工商界人士学习汉语提供方便。
▲ 查培新大使与四十八家俱乐部主席斯蒂芬·佩里先生
英国是一个老牌的资本主义强国,它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国际影响力,而伦敦也是世界闻名的金融中心。在这片土地上,有着为数众多的国际知名企业,中国和英国在世界经济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双方之间的经贸往来,也自然成了两国关系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英国,有家叫做四十八家集团俱乐部的企业,它的前身就是伦敦进出口贸易公司。在50年代,它曾经是第一个来中国做生意的英国公司。公司的主席斯蒂芬·佩里先生和他父亲一样对中国充满了好感,与中国的大使也是很好的朋友。
2006年,四十八家集团俱乐部授予查培新大使“破冰者大奖”,同时他和张小康公参一起,也多次参加由四十八家俱乐部组织的各项活动,担任颁奖嘉宾。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杰出的伉俪大使,而在他们自己心中,他们也仅仅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也有着一段青涩的记忆。
1974年,刚从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张小康,在同学的家中第一次见到英姿勃发的查培新。当时的查培新正在驻美联络处工作,刚巧回国休假,两个年轻人一见面,相互就产生了好感。
他温和,周到,很宽厚,也很大气,会让你觉得这双眼睛不会隐藏任何事情。——张小康
她为人非常正直,很热情,还是很谈得来的,与我有很多共同语言。——查培新
从此,这个略显羞涩,但却满怀理想的年轻人开始进入了张小康的世界。从那一刻起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个人将是他的伴侣。之后,查培新先后在美国、加拿大、英国工作,和妻子张小康也经常相隔千里,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2002年,当查培新出使英国的时候,这一对亲密的战友终于站到了一起。
大使 · 父亲
查培新夫妇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因为工作的原因,从小和父母同处的时间就很短。
三口人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有限。比如说,他曾经在上海我姑妈那儿,他的那些表兄妹就问他:“在北京好不好啊?”
他说:“不好。”
“为什么不好?”
“因为我总是在幼儿园,不能天天见到我妈妈。”
——中国前驻英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 大使夫人 张小康
哪个父母不想和自己的子女在一起,但是外交官的身份注定他们很多时候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样随心所欲。英国又是一个在世界上地位极其重要的国家,作为驻英国的大使,更是一项非常艰巨而辛苦的工作。查培新在任期间工作繁忙、压力巨大,因为他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个人。
▲ 查培新大使担任国际海事组织大会主席
除了出席各个场合的演讲之外,查培新还经常参加英国各界组织的活动。2005年,他乘直升飞机登上了英国的航空母舰,这在英国各国大使之中是不多见的。同时,他还担任了国际海事组织第二十四届主席,这是中国自1973年恢复在该组织地位以来首次担任大会主席一职。
▲ 与英国前首相布莱尔合影
查培新知道,作为一个大使,同英国王室及英国政要加强联系、搞好关系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在担任大使期间,他多次在各种场合,通过不同方式加强同他们之间的交流,增进双方的友谊,他曾多次前往一些政要的选区或者家乡参观,从而使得双方的关系更近一层。
▲ 北京奥运景观雕塑国际巡展在伦敦开展,查培新大使致辞
2008年,中国北京将举办第29届奥运会,而在2012年,第30届奥运会的举办地则是在英国伦敦,这无疑在两国之间架起了一个全新的合作平台,作为中国大使的查培新,也在其中起到了积极的桥梁和纽带作用。
2007年1月,在泰晤士河边,伦敦塔桥附近市政厅内举行了一次中国奥运雕塑国际巡展。期间展出了许多形态各异的奥运题材雕塑,向世界宣传了中国人对奥运理想的理解和追求。
2007年4月,查培新卸任了中国驻英国大使,离开了这个他曾经战斗了五年的地方。而今,那个风度翩翩的驻英国大使不见了,但这个淡定从容的长者,却依然在我们面前。
查大使给我们看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英国各界人士留给他的签名,这也许是留给一个在外交战线上工作了三十几年的外交官最好的礼物。这里有着他三十多年外交生涯的点点滴滴,有着他大半辈子为之奋斗的理想和信念,也有着一个外交工作人员所应得的尊重和荣耀。
从一个江南小镇的书生到一个泱泱大国的堂堂大使,这岁月的变迁见证的又岂是一个人的人生旅程。正像查大使告诉我们一样,只有国家发展了,个人才能讲发展,这是一个外交官的肺腑之言,他将激励着新一代的中国外交官在国际外交的舞台上纵横驰骋,因为他们的背后是一个将更为强大的国家。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