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前,美国学生林杰伟漂洋过海来到成都,这个清瘦、略带腼腆的美国少年在四川师大学习中国书法、历史和文化。
之后,他大学毕业、成为外交官,足迹遍布亚洲多个国家。
28年后,林杰伟回到成都,成为了美国驻蓉总领事。
他唱赵雷的《成都》、围着火炉吃火锅、看银杏落地,他用最成都的方式回归成都。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成都少年。
好久不见
成都
Welcome to Chengdu
2017年10月25日,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发了条微博,寻找总领事林杰伟28年前,在四川师范大学学习的老师和同学。
这是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林杰伟还略显青涩,活力满满。
“叙旧”是林杰伟的主题。多年后再回到这座城市,林杰伟的想法很简单。
“我就是想看一下他们现在的样子,好奇他们20多年来的生活怎么样?”
▍(猜猜看,图片中有没有林杰伟?)
28年前,作为美国大学生体验之旅的一员,林杰伟去到中国北京、洛阳、西安等城市,成都是他待的最久的地方。
在四川师范大学,林杰伟遇到了甚至可以称之为改变他人生的杨老师。
不管是哪一科的教学,杨老师都全程参与。给他们解疑答惑,介绍中国文化、中国历史和中国特色,这让当时对成都一无所知的林杰伟产生极大的兴趣。
回国后,林杰伟继续深造。
大学毕业,出于对国外生活的兴趣和老师的建议,对外交官的了解仅限于电影和电视节目的林杰伟报考了外交官考试,并顺利成为其中一员,从而开始签证官到总领事的外交官之路。
这些年来,林杰伟与中国结下不解之缘,很多次的工作与中国有关。
回想起28年前的经历,他直言,如果没有早年间留学时的印象,也许他现在的路完全不同。
幸运的是,透过社交媒体的传播,林杰伟已经找到了同学和老师。
而下一步,便是聊聊最近改变,互道一声:“好久不见。”
成都
带不走的只有你
Welcome to Chengdu
从2017年9月到任算起,林杰伟在成都生活半年有余。
和成都人一样看银杏、去明月村围着火炉吃火锅、带儿子骑车逛庙会,当然还有吃夫人特制的泡菜,林杰伟的成都生活过得极其巴适。
不管是在成都、印尼还是美国的其他城市,林杰伟总喜欢了解当地人的生活。
实际上,这个中年男人的快乐很简单。“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老百姓喜欢做什么,和他们一起做。”
成都,这座中国西南地区的城市,自古以来就有“少不入川老不出蜀”的说法。
究其原因,在于慢节奏的生活方式,让天府之国变为温柔之乡。
而林杰伟却对成都“慢节奏”的生活方式感触不深。“我以前在印尼工作,所以我不敢说成都比印尼更慢。”
林杰伟更关注的是成都的饮食文化和多民族聚居融合的现状。
一方面,受夫人的影响,林杰伟对川菜印象很深。另一方面,各民族在成都聚居,使成都成为了一座文化包容的和谐城市,这在林杰伟看来十分难得。
来到四川,吃辣是外地人绕不过的坎。
当记者问到林杰伟能否吃辣时,他显然做足了准备。没有丝毫停顿,语气轻松的答到“不怕辣。”接着又补上一句“辣不怕。”引得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除了能吃辣,林杰伟还能接受豆瓣酱、泡菜。这要归功于林杰伟爱做菜的夫人庄祖宜。
“祖宜做什么我都吃,我是个好丈夫。”
带上你
多远多近没关系
Welcome to Chengdu
在中国,林杰伟的夫人庄祖宜拥有很多的粉丝。
夫人庄祖宜的外婆是成都人,庄祖宜的母亲在成都出生,所以林杰伟也被媒体称为“四川女婿”。
这些都是林杰伟与这座城市解不开的缘分。
跟夫人庄祖宜第一次见面时,林杰伟已经在台湾工作2年。
在台湾时,林杰伟常带朋友出去吃饭。林杰伟是华盛顿州人,有一天,朋友介绍刚好休假回台湾、在华盛顿大学读博的庄祖宜。
第一次见面,庄祖宜就给林杰伟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当时觉得她很漂亮,很有意思,和我认识的其他女生不一样,她特别聪明。”
之后短短1、2周的时间里,林杰伟遇见了庄祖宜2、3次,这在林杰伟看来都是缘分。
于是,林杰伟果断相约,并最终走在一起。
“在很多事情上,我们的观念不一定一样,但是我们懂得互相采纳意见,所以聊起来很开心。”
当时的庄祖宜在美国读博,林杰伟在台湾常发邮件,几乎每个月往美国跑。
一年半后,在台湾东海岸的一处民宿,林杰伟求婚成功。
结婚后,林杰伟作为外交官在亚洲多个城市停留。庄祖宜则把变动变为机会,专心学习做菜,了解各个地方的饮食文化。
在丈夫林杰伟看来,不管夫人在哪,都能把牺牲变为学习的机会。
对于未来,林杰伟只愿意考虑现在。“我到目前为止,运气很好,都在亚洲国家工作。我希望未来运气一样好。”
“不管去任何地方,家人在一起就好。”林杰伟用流利的普通话答到。
▍(林杰伟为读者朋友送上祝福)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