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初,我曾有机会数次陪团出访菲律宾,执行安徽省与菲律宾新怡诗夏省的友好交流和合作任务。在菲律宾新怡诗夏省驻华官方代表余伟才先生的精心安排下,我们曾非常荣幸地在马尼拉两次拜会菲律宾前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的夫人伊梅尔达·马科斯,每次都受到这位菲律宾前第一夫人的亲切接见和盛情款待,给我留下了十分难忘的记忆。
作者与伊梅尔达的合影
国际外交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智慧美女
伊梅尔达出生于1929年7月,年轻时在菲律宾曾是家喻户晓的“封面女郎”,1953年在菲律宾全国选美比赛中荣获桂冠,随后嫁给了年轻有为的议员马科斯。此后,伊梅尔达凭借自己的精明智慧、知名度和影响力全力支持配合马科斯,使年富力强的马科斯官运亨通,扶摇直上,从1965年到1986年连续担任菲律宾总统,执政长达21年。
封面人物菲律宾第一夫人
伊梅尔达自1965年成为菲律宾第一夫人后,曾担任大马尼拉市市长,1978年还被非正式定为总统继承人,并多次作为总统特使出访各国,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大放异彩,展现了她的外交天赋和出色的外交魅力。
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和夫人伊梅尔达
用中文为毛主席演唱《我爱北京天安门》
2002年8月下旬,我陪同安徽省政协常务副主席杜诚率领的5人代表团访问菲律宾,负责联络和翻译任务。在马尼拉停留期间,伊梅尔达在其马尼拉马卡蒂的寓所亲切接见了杜诚副主席一行,我驻菲律宾大使王春贵和夫人也应邀出席。
伊梅尔达会见安徽省政协常务副主席杜诚(左二为作者)
当我们代表团抵达时,伊梅尔达非常热情地在其寓所欢迎来自中国安徽省的贵宾。这位曾经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叱咤风云的第一夫人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在听取了安徽省将与菲律宾新怡诗夏省结为友好省的汇报后,她非常高兴地说:“这非常好!”伊梅尔达告诉我们,她本人是中菲两国建立外交关系最积极的推动者。
随后,她兴奋并深情地回忆起当年访问中国时的情景,并为我们播放了1974年和1975年访华时与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邓小平副总理、李先念副总理等老一代领导人会见时的电影录像,特别是在1974年她访华期间,毛主席于9月27日会见她并行了吻手礼,这令她感到非常荣幸并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她说毛主席知道她喜欢唱歌,她当时用中文演唱了《我爱北京天安门》,毛主席听了非常高兴。
毛主席与伊梅尔达和她的儿子
伊梅尔达还特意向我们介绍电影录像中周恩来总理亲自为她开车门的情景,当时的激动和感动,对她来说是终生难忘的。接着,伊梅尔达向我们展示了她珍藏的毛主席行吻手礼的放大版照片和一些出访的照片,还有她收藏的唐三彩等中国工艺品。伊梅尔达在向我们深情介绍中菲外交往事的同时,也把我们带入了那个十分熟悉的上世纪七十年代。
伊梅尔达与安徽省政协常务副主席杜诚(左四)率领的代表团全体成员
和我驻菲律宾大使王春贵夫妇(右二、右三)等合影留念(左三为作者)
为中菲两国建交所做出的贡献将永载史册
今年已经92岁高龄的伊梅尔达在菲律宾是一位颇具争议的传奇人物,有关她的图书和故事很多,纪录片也有,人们对她的评价和议论褒贬不一。然而,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伊梅尔达在对华关系上审时度势,积极推动菲律宾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其影响意义深远。伊梅尔达对毛主席的无比崇敬和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给我们留下了特别美好而深刻的印象。不论人们对伊梅尔达如何评价和议论,她在增进中菲友好关系上的深谋远略和所做出的贡献已经被永载史册。
有关马科斯家族和马科斯夫人伊梅尔达的图书
值得回味的是,我曾有两次非常荣幸地参加过伊梅尔达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着名的马卡蒂香格里拉酒店香宫举办的晚宴,她亲自为我签名的菜单成为了我收藏的珍贵纪念品。
伊梅尔达亲笔为作者签名的菜单
作者简介 俞爱民
1982年毕业于安徽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退休前曾任安徽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礼宾处处长,曾荣获外交部“全国资深地方外事工作者”荣誉称号。
现任安徽省翻译协会顾问、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和合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翻译硕士专业学位校外兼职导师。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