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外交网讯】2017年8月15日,正在中国进行工作访问的玻利维亚外长瓦纳古尼,在公共外交中心举办了一场题为“美好的生活——资本主义之外的另一种选择”的演讲会。这场演讲会由公共外交中心同玻利维亚驻华使馆联合策划,是外长此次访华日程紧凑行程中最后一场活动,也是唯一的一场非官方的民间活动。瓦纳古尼外长的演讲,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东方智慧相呼应,体现了印加文明同中华文明在基因上的共通共鸣,赢得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活动结束后,瓦纳古尼外长在公共外交中心接受了媒体专访。
记者:外长阁下,您好。能否请您先介绍一下同少林寺结缘的经过。
瓦纳古尼外长:我是1984年的时候第一次开始接触中国功夫,从此我就对中国文化有非常深的仰慕,我也非常希望近距离的了解少林功夫,所以我1999年第一次从玻利维亚来到中国,来到少林寺。1999年的时候我来到中国可以说是一场冒险,我当时还不会说中文,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美洲大陆,我既不会说中国话也没有人来接我,但是我却满心欢喜,希望能够接触到少林功夫。我身上带的钱也非常少,我最后几块钱花在了从北京到郑州的车费上,而且我到郑州的时候还是大半夜。我当时到郑州机场时心里盘算,既然我已经没有钱了,今晚我就住在机场,明早走路去少林寺。
当时是严冬,我到的时候机场外面有很多在等客人的人,还有很多酒店在接待自己的来客。这些酒店接待的人员在门口接走自己的客人,那些人都是有预定的人。我当时肩上背着我自己的行李,我看到一个酒店的接待人员在等待自己的客人,他手上举着牌子,但是他等待的人却没有来,这个人没有等到客人正准备要走,但是他突然又停下来转过身朝我走来。他问我是不是在某个酒店预订了房间,我说没有。他问我是否准备住在他们店里,我就坦白说我没有钱了。然后他又问:您叫什么名字呢?我说我的名字叫瓦纳古尼,打头字母是H。他说:我们要接的客人叫亨德森,首字母也是H,刚才最后一个航班已经过去了,但是我要接的人没有到。他已经付了一晚的住店的钱,如果您想顶替他,欢迎今天晚上住到我们酒店来。然后他就打开车门,把我带到了他们酒店。这个酒店非常豪华,我当时内心非常平静,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那天晚上我睡的非常好,我觉得这是上天在助我一臂之力。第二天,我早上七点半起床吃早饭,然后在吃饭时见到了帮助我的人。他说他打电话给那位亨德森先生确认了,他有事来不了,但是他住店的钱付了好几天,所以如果希望留下来的话,我可以在这住几天。我向他表示感谢。我说:非常谢谢您,但我来这里最想做的事就是去少林寺。他说:这位亨德森先生也预定了一辆车,而且连翻译也订好了。车子和人员都已到位,您如果想的话,就可以带您去少林寺。所以我就收拾了我的行囊,上了车,在翻译的陪同下我到了少林寺。
我大概是早上十点钟的时候到达了少林寺,我就在门口问应该怎样进入少林寺,怎样才能在这里住下。当时少林寺的僧人把我带到了左殿,我就拜了菩萨。我在那儿从11点待到下午5点钟,我就一直在那里跪着,跪到膝盖都疼了。我就只能在那里等着,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少林寺的僧人跟我说,如果这样能忍一个礼拜就可以留下来。少林寺的作息是早上四五点钟就开始练功,五六点钟做早课、坐禅。从早上六点开始我就跑五公里到达摩宫,这样从早上六点到七点半,就是上山下山这样跑。七点半开始吃早餐,早餐是米饭、蔬菜还有一个馒头。从九点开始练功,到十一点,然后吃午饭,还是和早晨一样的,米饭、蔬菜和馒头。之后是午休时间,然后从两点到五点同样是练功。五点吃晚餐,同样的馒头、蔬菜和米饭。晚上七点又开始练功到晚上八九点钟。一天结束,非常累,我就开始休息。第二天我全身非常疼,几乎起不来床。但是我记得僧人跟我说我要坚持一个礼拜才能留下来,所以我还是打起精神,爬起来。我真的坚持下来了,每天五点钟起床。然后我就留下来了,那个时候我就真的出家了,我的头发已经经过剃度,我也穿着僧人的大褂。过僧人的生活时我是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的,也不知道是几月份。当时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学少林功夫。但我的心情非常愉快,春夏秋冬我一直在练少林功夫。我几乎走遍了少林寺的所有角落,我在少林寺度过了非常愉快的时光。我在那里度过了三年时间。然后我回到了家,回到了玻利维亚,在玻利维亚我开始教授少林功夫。在那以后我又多次回到少林寺,我带来了我收的徒弟还有其他人,他们都希望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转眼已经过去18年了,最近一次是这个月的12号我又去拜访了少林寺。我早上十点钟又去拜了佛,因为18年前我也是早上10点钟到达少林寺的。我非常感谢我自己能有机会到少林寺去。尽管之后我曾多次回到少林寺,但这一次是我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再次到访少林寺。这次接待我的有少林寺的方丈释永信,还有我的师傅释德扬。他们非常高兴能在少林寺接待我。他们跟我说,那些衣锦还乡的人能给家乡带来荣耀,而我这次回到少林寺也是给少林寺增光添彩。练少林功夫让我学会了遵守纪律,让我知道自立自强。现在作为官员的身份,我认为这些品质对我很有帮助。中国就是我的家,我在中国觉的非常舒服,少林寺就是我的家。
记者:您1984年的时候是怎么看到的中国功夫,是看电视还是电影?
瓦纳古尼外长:因为1984年的时候有两位中国的师傅到玻利维亚去展示中国功夫。其中一位师傅为我们表演了舞狮,另外一位师傅展示了功夫。那是我第一次在玻利维亚看到功夫,我看了非常喜欢,我就决定我一定要练功夫。直至今天我还是一直坚持在练功夫。
记者:经过少林寺多年的学习,您的功夫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平呢?您认为中国功夫实质是什么样子的,比如说是强身健体,还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体验?
瓦纳古尼外长:我现在已经是释德扬师傅的关门弟子了,这说明我在少林寺当中是有相当地位了。而且,现在我的师傅还在继续教我,因为武术涉及方面很多,需要不断学习。它不只锻炼我们的身体,还有我们的思维、心理和文化。现在他们也已经给我授予师傅这样的称号,所以我能在玻利维亚教授功夫,我现在在玻利维亚还有其他国家都教授功夫。
我认为功夫绝对不仅仅是打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功夫的最高境界。我认为功夫是一种生活方式,他让我们真正懂得遵守纪律,让我们能够静下心来倾听师傅所说的,倾听他的生活经验。我认为功夫教给我的很多纪律,让我能够充分的做好时间管理,让我能够有更好的时间写书工作,包括做我现在应该做的一些行政事务。功夫同样也包括冥想,它让我们反观自身,让我们思考自己的内在。我认为少林功夫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冥想,因为只有入乎内而出乎外,我们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我一直在学习,因为少林功夫是学不尽的,功夫是一种生活方式。
记者:今天早上您同王毅外长进行了会谈,您在会谈中主要谈了什么,是否有谈到这段学习功夫的经历?
瓦纳古尼外长:是的,我们谈到了功夫,当然还有其他的议题。我们确实谈到了功夫,在两国外长会谈中提及功夫,您可能会感觉有点儿奇怪,因为一般都会认为两国外长谈的应该是两国关系或两国合作的事宜。当然,我们也谈到了提高玻中双边关系水平的事情,比如提高两国关系水平定位到战略伙伴关系。我们也谈到了两国贸易问题。我们也提及了双边关系当中的重要议题。因为我们认为玻利维亚和中国不仅仅是战略伙伴,我们在经贸方面也有很好的合作。而且,我还想说的是,玻利维亚和中国都有非常独特的思想渊源,这和西方是不同的。我们分析了玻中关系,还有拉美以及国际的大势。我们也谈及了我们的文化认同,当然我们也谈及了少林功夫。我们也讨论了文化是怎样润物细无声的。我们认为,以和平文明的方式同样能够影响国际关系。我们可以依凭自己的文化认同,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发展国家间关系。我们当今世界在危机当中,而且西方文明同样也面临危机。我们看到,许多强势的主张并没有解决当今世界面临的问题。我们看到,玻利维亚和中国可以从自身悠久的文明中汲取养分,以另外一种方式带给世界和平。我们还谈及了一些其他的重要议题,比如我们计划玻利维亚总统2018年访问中国。在明年也就是2018年,莫拉莱斯总统对中国进行的访问将会进一步深化双边关系。中国时间中午12点,在玻利维亚刚好是晚上12点,因为我们正好处在地球的两端,正如互补的阴阳。
记者:能否具体谈一下中国跟玻利维亚哪些发展战略或是产业是特别互补的,就像互补的阴阳关系?
瓦纳古尼外长:我们现在做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通过建设道路公路网络连通整个国家。今天有超过一百家中国企业在玻利维亚开展业务,他们在建设道路,连通整个玻利维亚。中国企业给玻利维亚带来了国家建设所需的技术。玻利维亚发射的第一枚卫星正是中国制造的。中国在教育、技术等领域都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我们国家,解决了我们国家发展的需要。我们现在正计划向中国出口四种主要食品:牛肉、大豆、高原小麦和咖啡。这些食品都是有机的,我们希望从这四个领域开始再扩展到更多领域。
记者:玻利维亚在拉美国家当中是比较早有意向加入亚投行的,玻利维亚考虑要加入亚投行的考虑是什么呢?
瓦纳古尼外长:首先,当今世界已不仅仅是由孤立的地区拼凑而成的,整个世界是一个整体。我们相信社群,我们相信一体化,我们相信相互联系,所以玻利维亚提出要成为亚投行的成员。而且我们也收到了亚投行方面的积极回应,我们现在正在就加入亚投行事宜走国内的司法程序。我们在四月份的时候向亚投行提出申请,五月份的时候就得到了回应。我们将在2017年也就是今年12月完成成为亚投行正式成员的所有要求。
记者:玻利维亚方面怎么看待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玻利维亚方面如果更多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您认为切入点会是什么?
瓦纳古尼外长:中国拥有悠久的历史,而且在历史上,古代丝绸之路曾经在许多方面为世界带来福祉。在国际新平衡的条件下,我认为“一带一路”能够辐射到更多的领域,能够为全球一体化建设贡献更多的力量。我们认为西方国家通过建立殖民地,推广自己的霸权,这样的行为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是让很多的问题日益恶化了。我今天看到的“一带一路”倡议是一种新型的全球一体化进程,它给我们展示了另外一种合作精神,另外一种一体化的合作机制。
我们之前所处的社会是西方的单极霸权世界,而现在我们看到了整个世界形势向新的平衡进发,那就是多级平衡,将会有新的力量来构造新的平衡,因为之前的西方单极霸权社会是不可行的。
玻利维亚现在正在大力推进基础设施建设,我们希望能够获得技术,这样能够利用好我们玻利维亚丰富的原材料,我们有非常丰富的金、银矿产资源,我们的土壤非常肥沃,而且我们也希望在开发这些资源的过程中保持和大地母亲的平衡。所以我认为,玻利维亚与中国能够进行良好的合作,我们玻利维亚有原材料,有丰富的资源,而中国有技术。我们认为玻利维亚和中国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出众的人力,我们也有这样的愿望,所以我认为我们两国可以作为当下和未来的表率。
记者:您认为在中国的学习和练武的经历对您今天从事外长这一职务有什么帮助?功夫对您今天演讲的主题“美好的生活”有什么启迪吗?
瓦纳古尼外长:我认为做好外长需要有平衡的视角,这样不仅仅能解决我们国家内部的问题,也能执行好外交政策。平衡和谐的思想,是功夫所带给我的。功夫教给给我自律,教会我懂得自学,这也是我在练习少林功夫的时候学习到的。我能做好自己的时间管理,我认为这些在练功夫的时候学到的品质对我做好外交部长这样一个职位是非常有帮助的。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拾前辈的智慧,这样才能丰富我们当下的生活方式,而且我们能够借鉴古人的经验和智慧解决好眼下的问题,并且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美好生活的精髓在于平衡与和谐,它让我们聚焦于相互尊重,用爱来构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让我们学会深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美好生活让我们能够重构平衡,从而获得和谐,让我们能够和妻子、丈夫、家人、社会、历史、文化,和全世界达成一种和谐。我认为武术绝对不仅仅是一种体育锻炼,它是带有精神性的,而且它一定程度上具有哲学内涵,它在一定程度上包含了道家的思想,以及佛家禅的思想。少林功夫包含着佛教的思想,而这些佛教的思想也教导人们懂得美好生活。我认为,我们两国人民的相似经历能够让我们走的更近。我们看到,现在的人是有很多缺点的,他们不尊重也不听长辈的话,如果他们能够沉下心来听听古人和长辈的智慧,他们看待生活的方式就会截然不同。所以我们今天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重拾古人的智慧,然后解决我们现在当今世界面临的危机,如果我们按照西方的方式一意孤行,我们将坠入深渊。如果我们能重拾古人的智慧,我们的未来就会有希望。选择在我们手上。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