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外交早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就得以很好运用，新中国在一些重要历史关口也以公共外交取得了对外关系的重大突破。21世纪以来，公共外交逐渐成为中国总体外交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党的十八大被赋予新的历史使命。对阿拉伯国家公共外交在新中国成立后早就已展开，逐步成型于“中阿合作论坛”框架下的一些机制性活动，并在近年有了更多的平台，而且可以利用当前中东变局带来的更多机遇，“强化中阿公共外交，传播治国理政经验，意义重大而深远”；同时，“公共外交具有广泛性、互动性、渐进性和间接性等鲜明特征”。中国对阿拉伯国家公共外交又是一个复杂而长远的系统工程，未来要在切实改进方式的基础上，加大投入，抢抓机遇，赢取更多有利于双方交往与合作的机会，为中国中东外交和总体外交做出更多贡献。
　　
　　一、公共外交在新时期中国的历史使命
　　
　　美国塔弗兹大学教授埃德蒙德·古利恩(EdmundGullion)1965年在该大学爱德华·默罗公共外交中心成立仪式上，首次定义了现代意义上的公共外交为“政府向外国公众提供信息并施加影响的行为”。此后，公共外交的概念不断演化，特别是2001年发生了“9·11”事件以后，世界各国特别是美国更加重视公共外交的作用。在我国，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有关公共外交的学术研究就开始活跃起来，据中国知网数据显示，1999～2012年的14年间，题名中含有“公共外交”的各类刊物、会议和硕博士论文达480篇，报纸文章217篇。“公共外交”尽管是一个较新的学术词汇，但在我国对外交往的实践活动中却有较长的历史，且不断有出彩的表现，远的如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在延安接受埃德加·斯诺等美国记者的采访，较早的如1971年的“乒乓外交”，近期的有2008年的“奥运外交”和2010年的“世博外交”；特别是2004年11月以来在全球创办和推广的“孔子学院”，更是中国大力推行公共外交活动的象征。据悉，截至2011年底，全球孔子学院的数量为358所，计划到2015年将建成500所①。
　　
　　就政府层面的机构和机制建设而言，公共外交在中国也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它主要由外交部统筹办理，并由最初新闻司下属的处级单位升格为部属机构，具体是：1999年6月，外交部新闻司设立因特网主页管理处，负责外交部和驻外使领馆网站工作；2004年，成立公众外交处，负责网站工作、公众外交协调；2008年，更名为公共外交处；2009年10月，成立新闻司公共外交办公室，负责外交部、驻外使领馆公共外交工作的统筹规划和综合协调；2010年8月，成立由资深外交官和专家学者组成的公共外交咨询委员会，向国内外公众介绍、解读中国外交政策和发展理念；2012年8月，新闻司公共外交办公室升格为外交部公共外交办公室。
　　
　　2011年胡锦涛主席在访美过程中明确提出“中美伙伴合作应该基于人民广泛参与”，并将它作为中美伙伴合作关系的“四大支柱”（相互尊重、互利共赢、共迎挑战和人民广泛参与）之一，这是中国国家元首在对外出访中第一次强调与公共外交有关的议题。2012年11月，中国共产党在十八大提出，要“扎实推进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维护我国海外合法权益。”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中国将公共外交升格为国家战略的标志，它也因此被赋予了新的历史使命：
　　
　　第一，维护国家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我国发展仍处于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我国近年处在经济地位和国家综合实力快速上升的阶段，在硬实力发展方面显而易见不容外部世界国家和民众小觑，尤其是在国际金融经济危机、欧债危机和中东动荡等大背景下，这一发展成就确属难能可贵。但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离不开和平、稳定与和谐的国际环境，仍然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也是在此前提下才能存在；如何向国外民众展示中国和平发展道路、维护世界稳定的正能量，是公共外交的职责所在。尽管人们对公共外交有不同的定义和解读，但其经典和本质的意义未变，即“一国政府为争取他国民心而采取的各类公关行动”。消除国外公众对中国的误解、疑虑，甚至不信任与抵制等，政府间的行为不足以完全取得预期效果，如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走出去”战略的实施等，在西方媒体和相关利益集团的别有用心和武断地宣传阐释下，会形成“中国威胁论”的不同版本并不断演绎，再加上有些国家和地区民众本身对于中国了解的缺失，中国和平发展和崛起的国际环境总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挑战和困境。因此，公共外交通过不同途径展示中国的发展意愿与和平祈求，显得尤为重要，当然它不是独立于国家外交外事活动之外的盲目行动。
　　
　　第二，服务于中国的总体外交布局。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外交工作坚定维护了国家利益和我国公民、法人在海外合法权益，加强了同世界各国交流合作。严格意义上说，公共外交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之所以如此表述，是因为我国对公共外交的界定经历了较长时段的酝酿，直到2009年7月，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在第十一次驻外使节会议上强调，“要加强公共外交和人文外交，开展各种形式的对外文化交流活动，扎实传播中华优秀文化。”
　　
　　在此背景下，外交部当年采取了一系列加强公共外交的新举措。如将新闻司原有“公共外交处”升格为“公共外交办公室”，建立公共外交的部内、部际协调机制，加强统筹规划，促进与各相关机构的沟通和交流。时任外交部部长杨洁篪更明确提出，着眼长远，每一名外交干部今后都要成为开展公共外交的合格人才。因此，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在2009年12月31日才指出“公共外交这一新型外交形式，已成为中国全方位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在今后服务于中国总体外交布局中，公共外交仍然有诸多可以改进和提升的地方
　　
　　。如在网络新媒体方面显得手段不多，不能快速和较大受众面地传递中国的声音和立场，明显有后发弥补和传统外宣的痕迹；再如民众参与的统筹方面，有时也表现出官方意味过浓或民间一哄而上的两种倾向。不过，这些现象都是中国在尝试和发展公共外交过程中可以不断纠偏的地方。
　　
　　当然，国外学者也对中国的公共外交进行了较多的判断和研究，其中对其要达到的目标也作了归纳，较有代表性的如：
　　
　　（1）展示中国是作为一个奋发作为，以给民众带来一个更加美好未来的国度；（2）展示其是一个稳定、值得信赖和负责任的经济合作伙伴；（3）展示其是国际社会中负责任并致力于世界和平的国家；（4）希望其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化得到尊重。
　　
　　从此类研究和表述中不难读出，国外研究者和民众也十分关注当代中国的公共外交开展，但他们的理解和阐释是否契合其本来面目，是否有利于其良性推进，同样可视作其新的历史使命之一。
　　
　　二、中国对阿拉伯国家的公共外交实践
　　
　　民间外交自新中国成立之初就发挥了重要的历史性作用，如20世纪50年代初期，新中国同所有阿拉伯国家都还未建立外交关系，双方民众彼此之间了解很少，而新中国政权之于那里的政府同样是非常陌生的。而中国伊斯兰教协会代表团当时在访问埃及等4个阿拉伯国家过程中，不仅给当地官方，更是给那里的民众留下了深刻印象。随着这种交往的增多，双方增进了相互了解，彼此间的贸易往来也得以顺利开展。此类民间外交也促进了政治外交，1956年5月中国与埃及建立外交关系应该就得益于此前民间互动打下的基础，而中埃建交对推动整个阿拉伯世界与新中国逐步乃至全部建交的积极意义毋庸置疑。当然，我们不必拘泥于上述外交形式的界定，因为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所谓的‘民间外交’、‘人民外交’，在精神实质上就是现今指称的‘公共外交’。”自1990年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建交后，中国已经与所有22个阿拉伯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及至2004年1月中阿关系发展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阿合作论坛”成立，双方在政治、经贸、科技、文化、教育、卫生等各领域的互利合作得到进一步拓展。2009年以来，伴随着国际金融和经济危机逐步蔓延，特别是2010年底阿拉伯世界发生动荡以来，国际和地区形势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同时，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国内情况也发生了较大改观，中阿之间的政治和经贸等关系尽管还维持在一个较好水平，但仍有诸多方面有待改进，尤其是要加强双方间的认知和预判。中国为此在对阿公共外交方面做出了较大努力和较多实践，主要体现在：
　　
　　（一）“中阿关系暨中阿文明对话研讨会”
　　
　　每届会议均围绕一定的主题进行深入对话和讨论，并在此基础上达成诸多共识，如强调中华文明和伊斯兰文明都是人类文明宝库中的瑰宝，对人类社会文明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认为新时期不断深化不同文明之间和平、包容、理解和对话理念有助于促进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及其人民之间的交流互鉴，有利于共同维护世界文化的多样性。自2005年起每两年举办一届，迄今已成功举办五届，出席人员包括中阿专家学者和官员。
　　
　　（二）“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友好大会”（简称“中阿友好大会”）
　　
　　民间交流是中国同阿拉伯国家政府间合作的重要辅助渠道，对动员中阿民间友好力量、增进中阿传统友谊、促进新时期中阿互利合作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中阿友好大会”就秉承了这样的宗旨，并取得了良好效果，它同样是“中阿合作论坛”框架下的一项重要活动，由中阿友协和阿盟自2006年以来每两年主办一次。
　　
　　（三）孔子学院
　　
　　孔子学院应该说是中国公共外交建设以来最具代表性的“成熟品牌”之一，它们为所在国民众学习汉语言文化、了解当代中国，开展丰富多彩的教学和文化活动，逐步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办学模式，进而为传播中华文化、展示中国形象做出了独到的贡献。拥有22个国家的阿拉伯世界也活跃着我国高校还与阿拉伯国家共建的10所孔子学院和1个孔子课堂。
　　
　　（四）“中国—阿拉伯国家博览会”（简称“中阿博览会”，2010年—2012年称为“中阿经贸论坛”）
　　
　　经中国国务院批准，由中国商务部、中国贸促会和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府共同主办的国家级、国际性综合博览会，每年在宁夏举办，逐渐以22个阿拉伯国家并向外延升至57个伊斯兰国家为合作主要目标国家。
　　
　　（五）专家学者代表团互访
　　
　　该形式是在阿拉伯国家近年发生深刻转型的背景下，中国开展对阿公共外交活动的新尝试，它对于加强中阿民间交往，增进中阿相互理解，巩固中阿传统友谊具有重要意义。到目前为止，在外交部亚非司的指导和我驻外使领馆的大力协助下，由中阿合作论坛研究中心、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等联系和参与。
　　
　　（六）其他平台和形式
　　
　　首先必须提及的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因为正如前文所述，2009年公共外交地位得到大幅提升与成功主办奥运会过程中多层次公共外交所起的作用有关；而这一经验在举办世博会过程中被很好地借鉴和发扬。毫无疑问，这两场盛会也为中国对阿公共外交开展提供了广阔的平台，尤其是向阿拉伯国家民众全方位地展示了中国的发展成就和国民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其次，中国对阿公共外交还一直以不同形式在开展，特别是近两年来，中国开始注重与阿拉伯国家不同层次和领域人事进行接触，如接待其青年代表团和精英代表团来访和座谈，主动接触某些转型国家并邀请其反对派来访等，这些工作有效地起到了增信释疑的作用，为配合中国政府主体外交的推进贡献了很多有益的思路。
　　
　　三、中国对阿拉伯国家公共外交的评估与对策建议
　　
　　通过以上实践活动不难看出，中国对阿拉伯国家公共外交已经“应运而生、正逢其时、大有可为”，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建立了一定的机制性平台。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已经步入战略合作伙伴阶段，双边关系在“中阿合作论坛”框架下得以全方位展开，其中的“中阿关系暨中阿文明对话研讨会”机制为中国对阿公共外交提供了有效的平台，如每届会议均以《最终报告》形式总结对话成果，并提出下一阶段行动的具体建议，像互办艺术节、典籍互译、智库交流、青年和民间交流等，有的已得到落实。
　　
　　具体事例就是2008年12月19日至20日，“中阿合作论坛”中方秘书处在北京主办的“中阿文明对话———语言与文化交流研讨会”，其主旨就是落实“中阿关系暨中阿文明对话研讨会”的成果文件、促进中阿语言教学与翻译、推动中阿典籍互译工程，会议确定了中阿典籍互译的第一批书目共50部。二是积极性和主动意识越来越强。公共外交的载体是人文、民间和大众，关键在于做好人的工作，做好感情交流。
　　
　　随着中国对阿交往越来越向纵深发展，遇到的问题和阻力也相伴而生，这就会倒逼中方必须增强与阿拉伯国家各方人士的交流与沟通，甚至是转型阿拉伯国家当局的反对派。如早在2011年6月，利比亚战事走向尚不明朗的时候，中国就同其反对派进行过多次接触并接受其访华；再如2012年至2013年，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先后邀请了叙利亚不同的反对派组织访华。这些举措不仅彰显了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在解决国际和地区热点纷争时所应起到的作用，更是加强公共外交主动性和有效性的行为。
　　
　　三是创新意识使得形式越来越丰富。如何增强当代中国政治上的吸引力、经济上的竞争力、形象上的亲和力和道义上的感召力，不是仅仅在学术层面的讨论就能实现的。就中国对阿公共外交的开展，没有十分丰富的既有案例进行复制，那么就要在新的国际国内形势下，因势利导通过不同方式加大传播和接触力度。首先中国在对阿文化传播方面已经先行先试，如在阿拉伯国家开设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就是很好的范式，而2009年7月，中央电视台阿语频道和央视网阿语频道的同步开播，更是在中国与22个阿拉伯国家之间又架起了一座友谊与沟通的桥梁；在经贸方面，中阿博览会（中阿经贸论坛）自2010年创办以来，以经贸洽谈和合作的方式，为中阿各层人士的接触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基本形成了以经贸交流为主向的经贸、能源、文化、体育、人才、教育等多个领域共同交流合作转变的趋势；而在政治对话领域，2012年起由中阿合作论坛研究中心为主承办的中阿专家学者代表团互访活动，则在中阿双方精英人士、智库和主流媒体之间的交流和对话开创了新的形式，借助他们对政府外交的政策咨询功能以及对普通民众的话语辐射，实现了公共外交较为典型的目标和功能。
　　
　　综上所述，中国对阿拉伯国家公共外交顺应了国内外形势发展的需要，有效地利用了当前的主客观条件，为增进阿拉伯公众对中国的了解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整体而言，中国目前的公共外交渠道尚缺乏广泛影响力，对阿公共外交也不例外，因此在此领域提升的空间很大，现就相关的不足之处进行梳理并提出初步的对策建议。
　　
　　（一）机制建设层面
　　
　　1.以外交部为业务中心统筹协调。目前中阿致力于发展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不断落实中阿合作论坛框架下的各项协议，因此包括对阿公共外交在内的各项工作都要循此展开，那么这一机制本身是否为实施公共外交规范了明确的渠道和任务就十分重要。但纵览所有规定和协议尚无成文的事项，而是要在政治、经贸、文化等各项活动中寻觅机会实现公共外交的目标；另外，前述能够体现对阿公共外交的平台和活动除了少数具有针对性外，大部分都是由国家不同部门管辖或参与的行为，如孔子学院由教育部主管，中阿博览会主办部门是商务部，还有中阿友好大会是由友协这样的民间组织出面等等。因此，这些部门或组织首先要达成的是相关活动本身的成效，而且确实起到了传播中国文化、加强人员交流、展示中国形象等作用，但是与有组织地开展对阿公共外交还是有一定差距。
　　
　　外交部已有公共外交办公室，外交部西亚北非司也设有中阿合作论坛办公室，故而由这些机构和单位统筹不同领域的对阿公共外交，通过不同形式但以全国一盘棋的思路组织实施，才能够从机制上确保将中国的信息和观点系统性地传递给阿拉伯社会和公众。
　　
　　2.抓好品牌建设，实现可持续发展。
　　
　　无论是北京奥运会还是上海世博会等全球性规模的活动，都为中国对阿开展公共外交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因为申办、筹办都需要面对面地开展游说和传播工作，正式举办则为之提供了广阔的舞台，使阿拉伯国家和民众对中国有了更正面的了解，但毋庸讳言，要想改善国家形象，开展公共外交必不可少，但不可能毕其功于一两场国际盛会。开展公共外交，提升国家形象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一个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过程。
　　
　　在此方面似乎可以借鉴类似于中俄、中法互办文化年活动的做法，如能形成较大规模的像中阿文化年活动，固定频次坚持在中阿间举办下去，注意积淀，形成品牌，并上升到国家层面，而不是像目前中国的不同部门（包括地方政府）不时地“策划”一些对阿交往活动，费时耗力且花费不菲，但往往一时热闹，过后则不了了之，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值得商榷。我们一般都比较赞同以色列对外公共外交的力度，但它同样也在近期反思如何进一步做好这项工作。
　　
　　（二）实务办理层面
　　
　　1.继续做好智库出访和人员交流工作。在不久前结束的第五届“中阿关系暨中阿文明对话研讨会”发布的《最终报告》中，充分肯定了2012年以来中阿双方专家学者组成的智库代表团的互访活动和阿拉伯国家青年代表团等的访华活动。作为阿拉伯国家精英代表的智库和青年人员来访，他们能够直接接触和了解中国的人员和政策主张，通过实地走访和面对面的交流，很显然他们基本都能感受到中国政府和民众追求和平发展与互利共赢的基本主张，一心一意谋求经济发展和提高民众生活水平的强烈愿望，无意干涉别国事务并一贯呼吁和支持通过政治和外交手段解决当前中东和阿拉伯世界冲突的全民共识。同时，中国专家学者到访不同的阿拉伯国家，与当地的智库、媒体和民间组织等人员接触、座谈并接受采访，清晰明确地传递了中国的声音，他们能够直面当下的热点问题，阐述中国的态度和立场，一定程度上可以消除由于媒体误读而引起的猜忌，将中国的真实立场呈现在当地民众面前和阿拉伯媒体上。
　　
　　2.注重经贸交往中的人文交流，摒弃利益至上的做法。这里特别要提出应利用好中国—阿拉伯国家博览会的这个平台。通过三届中阿经贸论坛的努力和积累，阿拉伯国家政府和企业同中国深化合作、扩大交往的愿望和期待日益迫切，中阿双方已经在2013年将其升格为博览会，更加表明该活动已经从经贸交流为主向经贸、能源、文化、体育、人才、教育等多个领域共同交流合作转变。这本身是双方互相倚重对方共谋发展的利好行为，同时也为中国大力开展对阿公共外交提供了契机。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中方在经贸交往过程中如有唯利是图、以次充好或不守诚信等纯粹利益至上的行为必须摒弃，因为它们与公共外交、人文交流的本意是背道而驰的，会恶意阻塞双方的文化和思想交流，丑化自身的形象，进而贬低了中国的国家形象。
　　
　　（三）技术提升层面
　　
　　1.用好新媒体并加强传统媒体的传播作用。通过近年在中东地区发生的诸多事例，人们不再怀疑以网络传播为代表的新媒体在影响政情民意上的作用。但如何有效利用该手段为中国对阿公共外交服务仍然需要加大研究和开发的力度。以外交部“外交小灵通”这种微博、微信形式为例，它尽管较为快速地传递了中国官方的声音，但具体到阿拉伯世界而言，因为语言的问题和使用习惯的问题是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像facebook、youtube和twitter等这些受众广泛的社交网络平台尚未得到有效利用。中国目前只是屏蔽这些平台以求自保，但很显然失去了利用其强大的传播功能，如何平衡利害、有效利用值得思考。在强调新媒体作用的同时，电视、电台、平面媒体和书籍等传统的传播手段只能加强，需要改进的是，要在已有的阿拉伯语和英语的运用形式和内容选择上要有明确的公共外交功能指向。
　　
　　2.进一步整合传播的方式和手段。
　　
　　这里强调的不单是纯粹的物质技术提升和改进，更主要的是想说明技术手段要蕴含在系统、合理的对阿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的活动中，以提升活动的效能。因为中国与阿拉伯世界的交往不可谓不丰富，但如何借助技术因素，及时、准确、正面地反映中方愿与阿方在政治上平等互信、经贸上互利共赢、文化上互鉴互融的这种真实想法，而不是一味地展示所谓中国的“强大”。
　　
　　以有关阿拉伯国家与中方就设立孔子学院商谈而长期未果为例，除了所在国本身政局不稳的客观因素之外，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孔子学院在当地的认可度和容忍度问题，如何让当地政府和民众接受中国语言文化的传播是为了加强双方的友谊和交往，除了国内不同部门做好协调之外，通过合理、有效的传播技术手段向对方简洁明了地阐明初衷，就是可以考虑的范畴。
　　
　　四、结语
　　
　　阿拉伯国家所在的中东地区，不仅没有因为美国的战略东移而减少被关注的程度，而且其挑动世界神经的触手似乎不经意间就会伸出。2013年上半年中阿双边货物贸易额逾214亿美元，这也表明双方的经贸交往纵向比已有较大改进，但相较于22个国家而言，可以提升的空间仍然很大。为达到促进双边的进一步交往和合作，中国实施了加强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的一系列措施，这些举措为中国向阿拉伯地区不同的民众表达了积极同他们交往和合作的真实想法，希望借此明确传递中国的外交理念和政策诉求等。中国追求和平发展的理念需要通过不断的外交实践去贯彻，阿拉伯世界内部的种种因素使得它们有的时候很难理解和接受中国政府的一些原则性行为，如就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叙利亚问题的决议案曾经三次行使了否决票，一定程度上与海湾等有关逊尼派阿拉伯国家的立场和主张相去甚远，引起当地政府和舆论等的不满，还直接导致近两年中国在该地区的工程承包等业务几乎停滞。不能简单地就一时一事来判定中阿双方的政策和做法的对与错，但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的政策和国家形象，以及自己所要在这一地区实现怎样的目标，阿拉伯人了解的并不多，不仅是普通民众，就是精英阶层和政府决策部门也都不甚明了。因此，在中国政府不遗余力地践行自己的政策外，可以通过改进机制建设、实务办理和提升技术等层面，推进对阿拉伯世界的公共外交，增信释疑，进而扩大双边政治、经济和人文交流，但这将是一项重大和长远的课题。

　　来源：《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作者：余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