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1年从哈瓦那的劳尔罗亚高等国际关系学院毕业以来,关注亚洲和大洋洲事务早已成为现任古巴驻华大使米格尔•安赫尔•拉米雷斯•拉莫斯的日常工作。2016年11月就任驻华大使后,他的工作重点是继续加强中古两国在各个方面的关系,尤其是经贸往来,同时保持党政治方面卓有成效的交往。
近日,拉米雷斯•拉莫斯就两国关系、中国扶贫等问题接受了《今日中国》杂志记者的专访,这也是他第一次以驻华大使身份接受中国媒体专访。
相互借鉴建设特色社会主义经验
拉米雷斯•拉莫斯大使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古中一直在政治方面保持密切联系。两国领导人经常进行工作互访、理论研讨,“在各自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进程中,两党彼此借鉴,体现了相互间的高度信任。”
拉米雷斯•拉莫斯曾经多次到访中国,但这一次来华就任大使意义不同。古巴革命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逝世后,习近平主席亲自到古巴驻华使馆吊唁,表达了中国对古巴的友好及继续加强两国交往的决心。很多中国友人也自发到使馆参加吊唁活动,让他非常感动。
近期,唐纳德•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这一事件对中古外交关系带来的影响占据了世界各大主要媒体的重要版面。“古巴的立场是清晰的”,大使先生说,“我要重申总统劳尔•卡斯特罗在多米尼加蓬塔卡纳举行的拉共体首脑会议上的声明:古巴拥护、也随时做好准备改善与美国的关系,条件是美国要有尊重古巴的态度。古巴主张合作对话,发展具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增进邻里之间正常、文明的关系,但是不接受胁迫、也不会在基本原则问题上退让”。
中国扶贫成就令人敬佩
一年一度召开的两会是这次采访的重要话题之一,“两会是巩固中国政府自1978年以来一直推行的改革开放进程的时刻”。“中国目前面临着许多新的挑战,我们坚信,在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政府将在扶贫领域取得新的成就,并实现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同样,中国政府也会在保护环境、反腐倡廉等敏感问题上继续努力”,大使先生说。
关于扶贫,拉米雷斯・拉莫斯大使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政府所做的事情是非常宏大、具有世界性规模的。中国已让7亿人口摆脱了贫困,这几乎相当于世界贫困人口的70%,由此证明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改善民生的政治愿望。最近五年中,脱贫人口达5500万人,预计到2020-2021年,剩下的5500万偏远地区的人口也将脱离贫困。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中国人口80%是文盲;而现在,超过99%的中国人能读会写,超过80%的中国人具有中学和大学文化水平,接近第一世界国家的水准,这是值得认可和钦佩的”!
拉米雷斯・拉莫斯大使曾在印度、印度尼西亚、越南、新西兰、新加坡等国家从事过外交工作。在古巴,他是关于亚洲大洋洲问题最富经验的专家之一,担任驻华大使前,他是古巴外交部亚洲大洋洲司司长。谈到中国投资环境时,大使表示,“中国正在改变对外商投资模式的期待,尤其是重视技术创新和高科技领域的投资。‘世界工厂’已不再是中国发展的目标,2025年‘中国制造’将要被‘中国创造’这一全新的概念取代。外商投资需要适应中国正在开启的新时期”。
希望更多中国产品和投资进入古巴
采访中,拉米雷斯•拉莫斯先生希望古中两国良好的政治关系可以延续到贸易领域,使中国更多的产品和投资进入古巴市场。“目前,通过各种贸易合作项目,古巴各大经济领域都能看到中国企业的身影,中国的直接投资也帮助古巴进口了多种机械装备和消费品”。
“蒙特贝罗是一个与高尔夫球场相关的地产项目,中国在该项目上投资了5亿美元。目前这个项目已经取得重要进展,推动了双边贸易交往;四个预计由中国投资的项目也正在马列尔经济特区运作”,大使先生介绍说。同时他表示,古巴正在进行传统能源行业的改革,为发展风能、光伏产业和有机能源争取长期坚实的资金,在这方面中国无疑扮演着重要角色。
旅游业是中国在古巴的另一个投资领域。根据大使先生的介绍:“中国公司已经在海明威海滨建了一座宾馆,在首都哈瓦那也将开业一家中国餐厅,这样,来访的中国游客可以在古巴享受到家乡的美食,而古巴当地人也能品尝到正宗的中国菜”。
大使向我们透露,古巴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模式的升级给各个经济领域带来了活力,古巴旅游业正以每年10 % 到15 %的速度增长。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于2016年底开通了古巴直航航线,首开了中国与加勒比海国家的直航航班。
“古巴已大大简化中国公民赴古旅游签证的申请手续,到古巴旅游的中国人数明显增加。我相信,这种增长将会一直持续下去!”大使对此充满信心。
希望扩大古巴药品进入中国的渠道
2016年李克强总理访问古巴,签署了一系列有关古巴民生的重要协议,尤其是在生物技术领域。“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重大事件。像古巴这样一个贫穷的第三世界国家也可以向中国这样一个新兴强国出口高科技了!因为,按照以往传统的双边对外贸易关系,古巴总是向中国出口原材料,从中国进口机械设备”,大使先生解释说。
“在中国已注册了两家中古生物技术合资公司:一家集中生产治疗性抗癌疫苗,另一家生产高附加值的药品。我们正努力帮助古巴医药产品进入中国市场,其间遇到的一个常见难题是:当地的监管机构。如果说有什么影响到古巴药品的出口,那就是这些药品的注册过程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这实在与双边贸易增长的速度和古巴药品所具有的品质很不相衬”,拉米雷斯・拉莫斯大使说。
与此同时,大使也提到中医,并对中医赞赏:“中国传统医药在古巴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它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中医药在上世纪90年代影响深远。古巴人尤其看重针灸”。
采访结束时,拉米雷斯•拉莫斯大使先生邀请我们参加今年6月将在大使馆举行的一系列里庆祝第一批中国移民抵达古巴170周年的纪念活动。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