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很难想象,“何太虚”这个禅意的名字,竟然是一位斯里兰卡大叔。他的兰卡名叫做Waruna。
15年前何太虚(Waruna)就开始向斯里兰卡人介绍中国,现在他已经四十九岁了。“未来的15年,20年我也一样想做这方面的事。”这一次我和何太虚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这么说。
何太虚博士、Waruna,曾就职于斯里兰卡中央银行
“现在,我想创立一家专门向斯里兰卡人介绍中国的僧伽罗语网站。几天前我跟我的朋友聊起我一直想做的事业。他也了解我的想法和计划。我告诉他:这已经到了我一个人做事的极限。我得找个赞助人”
“我还找不到我的鲍叔牙。”
向斯里兰人人介绍中国文化15年的何太虚
两年多以前,曾就职于斯里兰卡中央银行的何太虚,因为想系统学习中文,辞掉了这份很不错的工作,只身前往北京。他离开家乡之前,把家里改成了一座幼儿园。
这些年他一直在向斯里兰卡人介绍中国文化。他陆续写了三本向兰卡人介绍中国文化的书,最新的一本叫做《东游记》。他说:“古有中国高僧法显、玄奘西游。我在书里告诉我的人民——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往东走,我们和这里的文化有何关联。”
何太虚在僧语《海岛报》上的专栏:“三十六计”
他还在斯里兰卡报纸上写专栏文章,介绍关于好多中国的故事。国际广播电台播放了他所写的上百个节目。
他的朋友这么对他说:“但这已经不是姜太公钓鱼那个时代,而是毛遂自荐的时代。你应该主动把自己推荐给其他人。”
何太虚把《三十六计》翻译完了。斯里兰卡的《Divaina - 海岛报》连载了他翻译的《三十六计》。他说:“去年暑假我回国的时候,《海岛报》请我写有关中国的系列文章。我的选择是《三十六计》。”
斯里兰卡主要的4个报业系统:
1) 锡兰联合报业公司:属于政府掌管。《每日新闻》是斯最大的英文日报。《每日太阳报》是最大的僧伽罗文日报。
2) 乌帕里集团报业公司:主要报刊《岛报》为英、僧文日报,发行量很大。
3)维贾亚报业公司:主要报刊有僧伽罗文日报《兰卡之光》和英文《每日镜报》和《星期日时报》。
4)快报报业公司:私营公司。出版泰米尔文报刊,《雄狮报》为最大的泰米尔文日报。
“暑假后回京,我开始写《三十六计》。翻译每一计的时候,我又加上了应用这一计的两个故事:一个古代的故事、一个现代的故事。去年九月六号《海岛报》刊登了《瞒天过海》。这年五月九号,它刊登了《走为上》。现在斯里兰卡的很多人知道中国的《三十六计》。这年回国的时候,我还打算把我写的《三十六计》书出版。”
何太虚著《先秦时代》
2015年何太虚在博士毕业后回到斯里兰卡。那时候,他在斯里兰卡的中央银行工作。回国一年后,他辞去这个高薪工作,来中国系统学习中文。
这两年他一直在自费学习。裸辞之后,没有工作的他一个人花钱留在北京着实不易。学费并不便宜,在北京租房费用也高。
何太虚现在是斯里兰卡在华佛教协会的会长
何太虚说:“因为现在我年龄不小,跟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在同一个课堂里学习不容易。其他的同学们很年轻。但是我找了好多方法去提高我的汉语水平。您也知道,我常常看中国的电视剧。我常常去跟中国朋友们聊天儿。有时候,我在他们家里做中国饭。”
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还主要是用英语交流。这些年他的汉语突飞猛进,我们已经可以用汉语交流了。他甚至看了很多我没有看过的电视剧,比如《红高粱》、《北平无战事》、《奋斗》、还用时髦的《欢乐颂》。
何太虚说:“我已经看完了四十部中国电视剧。每看一部电视剧的时候,我都要考虑好多事情。看这些电视剧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中国的文化。所以我看过关于古代的、民国的、解放的、新中国诞生后的、知青的、改革开放后的、现代的故事;农民的、老百姓的、军队的、革命的,抗日战争的、商人的、和尚的故事;等等。这几天我在看中国人玩儿古董的故事。这每一个都代表这社会的一个方面。”
成立在华佛教协会
接下来的计划,是办一个僧伽罗语网站
在华斯里兰卡人成立了一个佛教协会,会员是驻华使馆的外交官及生活在中国的斯里兰卡人。斯里兰卡是个佛教国家。现在何太虚是这个斯里兰卡在华佛教协会的会长。该协会有一些影响力,比如,这一年他们和斯里兰卡驻华大使馆一起举行了斯里兰卡的佛诞节庆祝活动。
何太虚写了一个项目提议。他打算办一个僧伽罗语网站,受众主要是斯里兰卡人。
他说:“我看了好多有关中国历史、文学和各个方面的书,看了好多各个方面的中国电视剧、电影,听了几百多首中国歌曲,体验了中国的文化,我对中国的语言、历史、文化和文学有基本的了解。我真的想做更多的事情,向斯里兰卡人介绍中国。”
“此外,我有一个跨文化传播学的博士学位,我相信我可以利用我的知识和技能为实现这个目标做更多的事情。”
何太虚还说:“据我所知,中国还没有完全利用互联网的力量,来直接影响其他国家的普通大众(草根网民)。我建议建立一个僧伽罗语网站,目的是向斯里兰卡人介绍中国相关的知识和新闻。”
我说:“就像您的朋友说,这不是姜太公钓鱼的时代。如果有人想给予赞助、他可能会考虑自己有何收益。”
何太虚回答:“是。我们都知道,现在很多中国商人去国外投资。斯里兰卡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目的地。斯里兰卡位于海上丝绸之路的中点,这个位置非常重要。但是中国商人在斯的投资项目经常遇到好多问题。原因其实是文化壁垒。
我们斯里兰卡人不太理解中国以及中国人,因此产生了好多误解。怎么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要让我们的人理解中国的思维方式、文行为习惯等等。”
他最后补充说:“我希望在斯里投资、在斯做生意的中国人,可以拨出很少一部分预算、让我们共同来完成这个项目。”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各国都可以拥有并派遣“外交信使”,作为在本国政府,驻外使领馆间传递外交文件邮袋的使者。外交信使在持有官方文件执行职务时,不受任何形式的搜查、逮捕或拘禁,享有人身不可侵犯权和完全的外交豁免权,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斩来使”。
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交部,我有幸成为一位外交信使,到过近一百个国家出差。对于刚刚走出校园大门不久的我,有机会得以行万里路,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在几年的信使生涯中,工作之余,既饱览全球各地风情,名川大山,也去过普通游客很少涉足的亚非拉美偏远小国,亲历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大大丰富了我的阅历。兹将几桩趣事记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一)
1985年春节之前,我和老信使孙春业结束尼泊尔、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等国的东南亚之行,在曼谷度过大年初一,急切地准备赶回北京过年。
不料,行前被民航工作人员告知机票被取消,原因是航班上有“要要客”(VVIP)乘机。我们归心似箭,闻讯后不愿推迟,随即与民航代表处据理力争,称我们也是要要客,重任在身,必须完成任务,如期回京。几经周折,民航代表处终于保留了我们的座位。
春光和煦的曼谷街景
大年初二,乘着亚热带和煦的春光,我们驱车来到廊曼机场。一上飞机,走进头等舱,就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皮肤皙白,体型富态的中年人,一人一排,正在看报,似乎有意遮挡着脸,靠窗坐在头等舱的一侧,与坐在中间一排的几位肤色黝黑,个头矮瘦的典型东南亚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等我们在与他们相对的另外一边靠窗落座,开始品尝空姐送上的清凉冷饮时,我们扭头细看,才发现这两位看上去更像华人的乘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红色高棉”的领导人波尔布特和英萨利。那几位柬埔寨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警卫人员,仿佛形成一个保护圈,坐在他们周围。整个头等舱内,除了波尔布特一行,就是我和老孙两人。
飞机很快起飞,一路上波、英两人一言未发,或低头看报,或闭目养神;他们的随从更是沉默寡言。几个小时的飞行就这样在沉闷中度过。飞机刚刚落地,就有人登机,将他们迎接下去了。由于我们是唯一一波同行的VVIP,自然紧随其后下了。等我们开始走下舷梯时,看到波尔布特一行,乘着一辆考斯特专车,已经绝尘而去。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的奇遇之一。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二)
记得是1989年1月的一个的傍晚,我们从约旦起飞,准备前往下一站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与我同行的是川籍老信使田湘,老田为人谦和,幽默有趣,我俩相互照顾,配合默契,经常用四川话说笑,一路上轻松愉快。在约旦期间,去过与以色列遥遥相望的死海游泳,体验“永不沉沦”水上躺平漂浮;还驱车二百余公里,去到深藏在沙漠里的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古城,领略了阿拉伯特有的罗马式建筑,气势恢宏,印象深刻。
以罗马式建筑闻名天下的约旦佩特拉古城
一到安曼机场,我们立刻有了一种与观光旅游时迥然不同的异样感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安检比平时要严格得多。担心安检升级,会耽误我们登机,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头等舱休息室,直奔登机口。半道上,有一位个头高大的洋人友好地与我搭讪,听说我们是要飞往巴格达后,用浓重的澳大利亚口音大声笑道“真勇敢!“(Courageous men!)。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预定的波音737约旦皇家航空公司(Royal Jordanian Airlines)RJ812号航班。
安顿落座后,漂亮端庄的约旦空姐,和蔼可亲地给我们送上湿毛巾和香槟饮料。我则一如往常,先抓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航空杂志,埋头翻阅起来。 此时,坐在里座的老田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并用四川话轻声对我努努嘴说“法特,法特”。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时惊呆了,那位头戴标志性提花头巾的阿拉法特,在几个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匆匆从我身边疾步而过。有趣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并没有在头等舱停留,而是径直往经济舱方向往后走去。阿拉法特及其随行刚刚步入机舱,机组人员迅速关上了舱门,飞机旋即开始向跑道滑行。
这时老田和我相视一笑,低声说道,这下完了,我俩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掌握了阿拉法特此行的信息,搞不好就得陪着他一同去见真主了。但我又禁不住好奇,很想去面对面,好好看看这位叱诧风云、可能获诺贝尔和平奖的传奇人物。飞机起飞后不久我就起身走向经济舱,没想到在头等舱与经济舱的接口处被一位保安人员拦住,不让我过去,只好悻悻然返回座位。飞行中,我发现阿拉法特曾经到头等舱上过一次厕所,但也都有保镖守护在侧,无法靠近。
我们此行,正值第一次海湾战争前夕,中东地区局势风云变幻,各种有关可能开战的谣传甚嚣尘上的特殊关头。侯赛因国王在位的约旦是当时中东地区可以斡旋于阿拉伯世界和西方各国之间的重要和平力量,萨达姆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伊拉克则是该地区最大的安全威胁;处在与以色列最前沿的巴勒斯坦的地位极其特殊微妙。
尽管我们对当时的中东政局的背景知之甚少,但突然间与巴解组织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相遇,置身同一架飞机,顿时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之小,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约旦与伊拉克比邻,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还没有等我们把香槟和坚果小吃消灭,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匆匆过去了。飞机穿过夜幕,平稳地降落在了巴格达机场。我们收拾好行李,正起身等待机组人员开门,发现阿拉法特蓦然站在我身边,这位神秘莫测的风云人物,个头不高,笑容可掬,显得是那么平和平常。我跟他对视一笑,很自然地相互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竟是如此的纤细,仿佛是女人的一样柔软,完全不像四处组织武装暴力的领导人。这时机舱门打开了,阿拉法特被引导簇拥着首先走出机舱,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猜想可能是萨达姆的儿子或是萨达姆最信任的高官。
这就是我多年前信使生涯中,又一次极具戏剧性的奇遇。
外交信使生涯轶事拾遗(之三)
环球旅行总是让人感到获益匪浅,又会出人意外,令你在若有所“失”中重获你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今年,我的生日便是在不同的国际时区变更线之间穿梭往来中悄然“丢失”了。
笔者生于29年前的7月28日。 29个春秋过后,有幸有机会飞越南太平洋,作大洋洲之游。7月27日晚新西兰时间22时许,我告别了这个水草肥美,小巧富庶的岛国,由奥克兰飞往西萨摩亚。
经4小时飞行后,抵达西国首都阿皮亚,这时时光倒流,我的日历上显示时间回到了凌晨2时。原来,新西兰位于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西国则处在变更线以东,两地时间有整整一日之差。
稍事休息,东方既白,我便乘着游兴开始驱车饱览西国风光。由于西萨摩亚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一个仅有16.2万人口、陆地面积2934平方公里的蕞尔小国,仅一日功夫便“周游”了全国。
风光迤逦的南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
尽管如此,西国那一望无垠的椰林沙滩,健美淳朴的萨摩少女,清澈可人的天然浴池……却令人流连忘返。遗憾的是,时值当地冬天旅游淡季,航班有限,只好选乘当晚22时的班机,赶往下站—斐济。
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太平洋航空公司”轻盈玲珑的螺旋桨飞机穿过夜幕,又把我载回到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的斐济首都苏瓦,走下舷梯,苏瓦机场上高悬的大钟刚刚敲过了12下,斐济人的日历此刻翻到了公元1989年7月29日!
呜呼!我的生日,7月28日,就这样在这次匆匆的行程中“丢失”了。当然,我对此并无遗憾;相反,我仿佛因此永远年轻了一岁,我会永远欣喜地记起这个“丢失”了的生日。
(此文根据刊载于《世界知识》1989.18期的拙文《我“丢失”了的生日》略加订正修改)。
《世界知识》1989.18期《我“丢失”了的生日》原文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