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020年11月19日星期四晚上7:30，第五届中欧国际文学节展开了第八场文学对谈，由比利时作家卡尔·诺拉克对话中国诗人黄礼孩，对谈主题是“声影共舞：诗人主场”。

　　卡尔·诺拉克（Carl Norac）是比利时的著名桂冠诗人、儿童读物和诗歌作者，曾出版80多本儿童故事书和诗歌。迄今为止，其作品已在全球被翻译成47种语言，且曾获得多项大奖，包括2009年在巴黎获得的文人协会大奖，及2019年的艾伯特·莫克尔大奖。

　　黄礼孩是我国当代著名诗人，曾出版《我对命运所知甚少》《一个人的好天气》等多部诗集，其诗歌作品被译成多种外文介绍到国外。1999年年底创办《诗歌与人》诗刊，被誉为“中国诗歌第一民刊”。

　　活动刚开始时，讨论先从卡尔的分享进行。卡尔的儿童文学作品分布全球，但他依然认为自己最重要的身份是诗人。他自称，从童年时代开始，就开始对诗人产生向往。卡尔的童年住在森林里，父亲也是一位知名诗人，所以卡尔从小就熟悉诗歌的朗诵和生命。他认为，诗歌有时候也像汉字里有书法，有着自己书写的模样、形态。另外，由于没有兄弟姐妹，卡尔在很小时后就养成了一种与自然相处的关系，他常独自到森林中漫步，从大自然里汲取情感和灵感。

　　但卡尔并没有正式学习过诗歌和写作，他自称，最常做的是背上背包去旅行，在旅行的过程中观察到很多非常规的景观，然后把对人、生活的观察都揉入诗歌写作的对象。在他此前的人生中，也接触过很多其他职业，但诗歌是他一直不变的理想，在他眼里，儿童文学这一文学形式某种程度也像诗歌，用简洁的字词表达丰富的内涵。

　　在卡尔看来，如今一些作家或诗人可能会更喜欢与社会保持距离，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去写作和观察，但另有一些作家会愿意与现实、与人群亲近一些。卡尔则认为，现在的社会出现一些现象，令大家无法站在同样角度去思考问题，但写作和交流可以将大家凝聚在一起，文学可以跨越语言的障碍，去进行更包容、更同质的交流。

　　在比利时，人们阅读诗歌的习惯开始消退，卡尔认为，诗人致力于让更多人去阅读诗歌，他希望诗歌可以出现在商场橱窗、公交里，让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阅读诗歌。比如，他自己的诗歌，就可在巴黎地铁站里读到。“如果大家不去阅读诗歌，我们可以反向让更多诗歌去接触到更多受众。”他希望诗歌不仅仅局限在所谓知识分子和文化人圈子内，“尤其是对孩子而言，诗歌可以让他们很快打开想象的旅程。”

　　对成年人来说，也有不少办法可以帮我们打开诗歌的旅程。比如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诗歌，比如将经过筛选的诗歌刊登在国家主流刊物上，甚至可以在新闻报纸上增加诗人的发言权。比如，今年的新冠疫情期间，卡尔就曾号召比利时的90位诗人，发布了一起“葬礼的鲜花”活动，给逝去的亡灵献上祷歌，用诗歌的力量为大家送葬。

　　新冠疫情期间，随着不断上涨的死亡人数，卡尔注意到，许多人无法完成体面的葬礼，“人和动物的一个差别，在于人在离开世界的时候，应当有一份体面。”于是，卡尔希望尽自己一份力，去帮助逝者完成这一仪式。他们不希望逝者只是电视里死亡人数的一个数字，而是鲜活的个体，每个人的生命都应当被认真对待。

　　“诗歌的作用不仅仅是审美上的享受，更重要的是，我们能通过诗歌去认识生命，感悟生命。” 活动举行后，卡尔还收到来自其他城市、医院等地的需求，诗歌的确可以振奋人的精神和灵魂，在困境中洗涤人的心灵。所以，在卡尔看来，诗歌是一个“开放的过程”，它是一个跨越的、缀连的过程。

　　卡尔认为，写诗就像登上一辆下一站未知的火车，“它就像一只小鸟，我们想抓住它的时候它就飞走了。”在言语之外，诗歌往往提供更多更丰富的反思，它像“与影子共舞”，说道舞蹈，“我认为舞蹈和诗歌十分类似，我在观舞时发现它和写诗的流程非常相似。”卡尔平时写诗不用电脑，而用笔墨，有着独特的力道、节奏，这一点与舞蹈十分相似。

　　当提到“什么样的诗歌是好的诗歌？”时，黄礼孩老师指出，诗人首先应该站在整个人类的文化方向去选择诗歌立意。其二，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写诗应当对语言具有更新能力。最后，希望获奖诗人提供自身的经验，给别的写作者提供参考与价值，本土经验也能提供与众不同的文本。

　　另外，黄礼孩还提到，诗歌虽然在生活中很多时候看似可有可无，但更多时候他也希望诗歌能在现实生活中影响到普通人的修养。“对一个诗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写出好的文本。”

　　卡尔则认为，好的诗歌应该具备敏锐的观察力，比起在家写诗，他更喜欢到外面去观察现实。另外，“诗歌应该留白”，应该存在静谧之处，像音乐一样节律分明。同时，诗与人的互动应该是有来有往，很多时候人们等着灵感从天而降却不得，所以需要一些方式，卡尔推荐的方式是情景法：你在什么情景下容易涌现灵感，容易产生写作的欲望？

　　在读者提问环节，两位诗人被邀请谈谈诗当中的“音乐性”问题。黄礼孩认为，如今，世界上很多国家的诗歌写作没有再追求音律的押韵，在我国也一样，近年来，不少诗歌被做成民谣，比如今天一些音乐人反而不喜欢运用押韵词句，而是喜欢用带有结构的诗句。“也就是说，诗自身本来就带有一定的节奏和旋律，需要的是去发现读者去发现。”

　　在过往4届中欧国际文学节，中国作家与欧洲作家相聚一堂，交流文学创作与思想，向公众呈现了一系列高质量的对谈活动。今年第 5 届中欧国际文学节，再一次，诸多优秀的中国作家及 27 位欧盟成员国作家，将延续中国与欧洲之间的文学对话。

　　活动最后，两位作家也对彼此互道祝福，并且非常高兴能参与这次活动。他们希望诗歌能够更大程度发挥其可能性，给这个不断变动的世界提供宽慰和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