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的瑞典

主讲人：吕凤鼎
 

    曲真总编辑、各位网友，很高兴应邀来到这里与大家网上见面。说是讲座，我倒是希望这是座谈。说实在话，我离开瑞典已经三年多，记忆也逐渐淡薄，掌握的情况难免会成为昨日黄花。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就真的感到有点忐忑。如果讲座中有不全面、不正确的东西，请大家不要感到奇怪，我将很高兴听到批评。
　　
　　瑞典对很多中国人来说都不陌生。提到福利社会，提到诺贝尔，很自然地就与瑞典联系起来。特别是上月初诺贝尔奖评委会宣布将把今年文学奖颁给瑞典老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罗姆，更加引起了人们对瑞典的关注。国内文学界对托马斯的获奖，也出现了一些争论。一些人大呼看不懂这位瑞典大诗人的诗作，有的人则是高度推崇。有个叫做张一一的据说是中国诗人的人，更有意思，他不仅扬言要向法院起诉诺贝尔奖评委会，而且还给评委会写了一封公开信，宣布与之“绝交”，并表示永不参与文学奖的评选。
　　
　　但是炒作归炒作，托马斯得奖毕竟已经成为事实，而且他作为迄今第八个获得文学奖的瑞典作家，也绝非平庸之辈。托马斯的诗如何？中国人只能靠中译文来欣赏评判。我在瑞典期间不认识这位老爷子，只是听说他是一个很执着的诗人。但由于我不懂瑞典语，没能欣赏到他原汁原味的诗作。宣布托马斯获奖后，我才看了他几十首诗的中译本。对文学作品，我一向秉持这样的原则去欣赏：专家们说是好的，再不好也有它的可取之处，特别是对外国诗歌。但是，我确实觉得托马斯的诗作中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很奇特。比如他诗集中有一首写中国的诗：《上海的街》。诗分三段，整体的意思我还没解开，但仅就每段第一句话看，“公园里的这只白色蝴蝶被许多人读过”、“中午时分，鱼贯而至的自行车上空，洗过的衣服随灰色的海风飞舞”、“黎明时人群踩醒了我们宁静的星球”，瑞典诗人的想象力还是不难体味得出来的。这或许也显示出了瑞典人普遍性格中某些音符。
　　
　　关于瑞典的情况，国内已经有许多出版物，许多人对它其实并不陌生。从地图上看，它位于北欧斯堪维纳半岛之上，与丹麦、挪威相邻，与芬兰、冰岛隔海相望，共称为北欧五国。追溯历史，除了遥远一点的冰岛，这几个国家有分有合，有战有和，走过了数不清的风云路程。当然近一个世纪，瑞典在五国中，基本上处于“霸主”地位。首先它的面积最大，45万平方公里，在整个欧洲也处于第五位。其次，它的人口最多，940万，比其他四国都要多得多。第三，它的经济规模最大，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为4200多亿美元，远大于其他四国，但从人均GDP来看，瑞典只有4万5千多美元，已经大大落伍于挪威兄弟了。当然，丹麦等国从心理上说对这位大哥也并不都是事事认同的。
　　
　　我是2004年9月离开北京，到瑞典赴任的。在此之前，我从未涉足瑞典和其他北欧国家。对于那个地方，我只是听说比较富裕，是“三高”的标竿，多少在心里感到有些神秘。由于当时瑞典政府在人权问题对我纠缠不休，双边关系长期处于不热不冷的状态，我在这个时候去大使，别人为我感到某种担心，我自己也有几分忐忑。但是，三年另七个月的驻瑞生活，是我对这个国家不断增加了认识和了解。因此在我2008年3月离任回国的时候，在斯德哥尔摩机场写下了这样一首诗：“莫道天涯鹤影单，三年功满赖群贤。世间苦重人离别，天上偏轻月缺圆。奉使未辞千日累，放归早许半生闲。诸君年少应珍重，万里征程莫畏难。”诗中，多少流露出了我对这个国家的留恋。这说明我还是喜欢这个国家的。
　　
　　瑞典是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国王卡尔十六世今年六十五岁，属狗，与我同年。这是一个很喜欢滑雪和其他体育运动的老人。据瑞典朋友说，每年冬季，人们经常能在滑雪场他们正在滑雪的国王。从某种意义上说，喜爱体育运动，也成就了他一身的姻缘。他与王后西尔维娅是在德国奥运会期间认识，并最终走入婚姻殿堂的。他们相伴一生，育有二女一子。虽然近年媒体对国王的婚外情也有炒作，但依我看，这位国王在世界王室中还是属於比较稳重的一类。在与我交往中，给我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但在正式场合谈吐还算中规中矩。平时说出话来有时候也偶有幽默之感。我在瑞典期间，曾经与卡尔十六世有过多次近距离接触。他2006年访华时，我是全程陪同。2007年胡锦涛主席访瑞时，他除了出席在首都的官式活动外，还专程陪同胡主席到哥德堡访问。他还邀请我到王宫做过客，也在他访华后率全家到使馆做客。我2008年离任前，他在王宫会见，对我的离任表示惋惜，同时对我几年在瑞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给我的印象是，国王对中国非常友好，对与中国发展关系也怀有真诚的愿望。
　　
　　瑞典王室另一位重要成员是王储维多利亚。我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瑞典名人协会的年会上。当时协会方向我提出希望借用我们使馆的礼堂举办发奖仪式。那一次的得奖的名人是瓦尔德内尔。王储是颁奖嘉宾。在仪式上，王储显得很放松很友好，她显然对到中国使馆参加活动非常高兴。正是在那次活动中，她明确表示要访问中国。而她的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她先是率团参加了瑞典馆藏中国文物赴北京故宫展览的开幕式，接着留在中国，先在驻华使馆“实习”，然后到中国几个地方进行了“纯属私人性质的旅行”。后来，她和弟弟菲利普亲王到上海参加哥德堡号抵沪庆祝典礼。我和他们共同见证了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我的夫人给王储照的几张在黄浦江上的照片，在国王到使馆做客时展出，受到王储和其他王室成员的高度赞扬和欣赏。据观察，她清新的形象和亲民举止，使她在瑞典公民中赢得了很高人气。听说去年她与相恋多年的做健美工作的男友举行了婚礼，成就了王储下嫁平民的佳话。我从心底里祝他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总的说来，瑞典的国内政治比较稳定。二百多年无战事。由于国内政治受社会民主的思潮影响至深，瑞国内长期由社会民主党执政。虽然偶然有温和党派在大选中获胜，但大政方针很少变化。尽管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发现，瑞典的“三高政策”面临难以为继的困境，但是任何政党上台后都还不敢动社会福利这根神经。
　　
　　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瑞典对企业爱护和支持有加，但严格规定不准企业干预政治。我在瑞典时发现，有的企业家对政府奉行某些政策虽有明确不满，认为对瑞典非常不利，但是他们都很“知趣”，表示不会就此向政府施加任何影响，说是让政治家自己做出判断，改正错误。而在另一方面，瑞典政治文化的“较真”也很突出。2006年东南亚发生海啸，瑞典游客遭受到最为严重的伤亡。这本来是天灾的善后处理问题。但是让许多外交使团看不懂的是，瑞典国内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总理府有关官员有没有隐瞒报告和推脱责任的问题上，闹了几年都没有结果。不知现在问题解决了没有。
　　
　　瑞典每四年举行大选。人们一般认为，各政党政见在国内和对外问题上都不可能分歧很大，因而大选的竞争便不会出现了不起的激烈场面。但2007年瑞典大选，给我留下的感觉却有所不同。从大选的组织看，双方的造势活动不分轩轾，领导人电视辩论也势均力敌，但是正在关键时刻，媒体爆出反对党联盟中的人民党有人非法入侵执政党的内部网络盗取情报的消息，一下子就使机会良好的反对党联盟陷入了困境。可是执政党总书记在批评人民党的时候出口不慎，把人民党主席雷荣堡称为“强奸犯”，反而使自己陷入新的被动。一波三折，终于造成了政权的更迭。当然客观地说，这次大选造成政权易手的原因很多，但双方在大选策略上都出现比较明显的失误失误，也反映了瑞典大选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干净，政客处理危机的能力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成熟。
　　
　　谈到瑞典的对外政策，很多人立即想到瑞典坚持奉行的中立政策，这一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瑞典免受两次世界大战之害，从而赢得了和平发展的独特机会，造就了瑞典的繁荣。二战后，由于受到社会民主思潮的影响，瑞典对几次重大国际冲突中做出了引人瞩目的选择。对美国侵略越南的战争，瑞典是站在反对美国的阵营一边；在美国入侵伊拉克战争中，瑞典也是站在反对的立场上。可是，专家提出要注意的是，2002年后，瑞典在对外政策方面似乎作了一些微调。现在瑞典人阐述他他们的对外政策的正式说法是“和平时期军事不结盟，以求临近地区发生战争时能恪守中立的政策”。近些年来，瑞典加入欧盟、申根协定，与北约建立“和平伙伴关系”，对北约的活动加强了支持，因此有人评论说这是瑞典外交政策出现右转的倾向。但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
　　
　　瑞典是一个十分重视科技研发的国家。高科技在瑞典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瑞典就业人口中约有38％任职于科技型企业。这一比例为世界之最。我在瑞典工作期间有一则消息称，在世界十个IT先进国家的排序中，瑞典位居第一，超过美国。长期以来，瑞在无线电通讯系统和视频集成电路设计等方面一路领先。早在2005年，按照人口计算，瑞典3G移动网络的覆盖面就达到86％，居欧洲首位。尤其值得提出的是，近些年来，瑞典对研发环保技术情有独钟，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瑞典许多大公司如爱立信、沃尔沃、斯堪斯卡工程、大瀑布能源等位列全球500强的大公司，能够保持长盛不衰，百年不倒，都得益于或者依赖于它们重视创新的理念。据瑞典说，瑞公司要求自己的产品永远是世界第一，如果任何一个产品下降到第二的位置，那就到了公司要考虑淘汰或使之技术升级的时候了。
　　
　　瑞典被誉为世界上最清廉的国家。对于政党人士和公务员来说，保持清廉之名，几乎是融化到血液里的准则。与此同时，官方的监督机制，加上媒体和公众的社会监督，也使任何微小的贪腐之举难逃法眼。1996年，瑞典政坛当时最为耀眼的新星、社民党副首相萨琳出差期间误用政府信用卡支付了一笔不足几十美元巧克力之类的个人消费，发觉后也立即向有关部门作了说明并补交了款项。但是，媒体曝光还是给社民党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萨琳因此丢掉了到手的做首相机会。十年后，当时在这个问题说三道四的温和党人一上台就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新首相雷恩费尔特宣布组成新内阁的第二天，媒体爆出贸易大臣上个世纪为孩子雇保姆没有缴纳雇主税、文化部长过去曾因为认为电视收费不合理而拒绝缴纳，导致两位内阁成员匆匆下台。
　　
　　瑞典人对这两件公案很少有人觉得是小题大做。正因为如此，瑞典在社会公平方面一向受到国际社会的推崇。瑞典基尼系数一直保持在世界最低的少数几个国家。从生活习惯上看，瑞典人崇尚简单朴素。你看不到有大办婚丧嫁娶的场面，看不到有谁炫富夸阔的人物。在饭店里，你也看不到大吃大喝的筵席。即使是国王的国宴，除了刀叉讲究一些、酒水是名牌之外，吃的东西都不过是寻常之物，没有什么奇特的山珍海味。平时朋友相互请吃，更是家常而已。到瑞典人家里做客，总觉得他们的室内装修非常一般，但干净实用。
　　
　　瑞典人家家有房车，但车子的质量大致相当，有的是国产沃尔沃、萨博，也有差一些的日本、法国、意大利车。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瑞典官员向我提到自己要买什么好车之类的话。倒是经常看到外交部和其它部门的高级官员参加外国使馆的活动时骑着自行车，或者打出租。有一次，瑞典外交部的相当于我们常务副部长的朋友与我一道参加一场活动后，打不到出租，只好应邀坐我的车子回到外交部工作。
　　
　　瑞典人饮食不像中国、法国那么讲究，但也不是没有特点。最有名的几道菜是：斯摩葛博、瑞典肉丸、青鱼拌土豆。斯摩葛博大致相当于把熏青鱼、肝泥、香肠、酸黄瓜、奶酪拌在一起的大拼盘。瑞典肉丸是肉丸油炸后用牛肉汤、酸牛奶焖制而成。据说，多数瑞典人最偏爱的还是青鱼拌土豆。这道菜用的土豆要嫩的，其他原料还有青鱼、香肠、卷心菜等，但需要用一种叫做“莳萝”的植物做配料。其他比较有趣的传统瑞典菜肴还有“老人的糖果”、“祖母的眼睛”、“约翰逊的诱惑”等。瑞典人酷爱咖啡，据说人均日消费量约为3.5杯。在饮酒方面，瑞典人也有点名气。虽然酒馆供酒有诸多限制，但是瑞典人喝起啤酒、伏特加、茅台来，好像一点也不输于其他国家人酒仙酒圣们。我遇到过几位有些酒量的瑞典朋友，他们在喝酒高兴的时候，还是一些不错的歌唱家呢。
　　
　　瑞典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国家。过去强盛的时候，疆域曾经囊括北欧和现在的德国、波罗的海三国，直到俄国圣彼得堡的大片地区。瑞典现在的国土最后是在1905年同意挪威脱离后定下来的。斯德哥尔摩有一个重要的旅游景点――瓦萨沉船博物馆。这是一艘以但是国王命名、装备重炮的战舰，1628年建成，据说是当时最先进的战舰。本来正在波罗的海地区征战的瓦萨国王指望这艘战舰能够在战场上祝他一臂之力，以赢得战争。可没有想到的是它刚下水就自己沉在海港里。原因是舰船上面的大炮装得太沉了，头重脚轻，能不摔跟头吗？对于这样的往事，瑞典人的心理是有点复杂。记得有一次我们有一个高级代表团访问瑞典，在哥德堡参观了哥德堡号（沉船再造），到斯德哥尔摩提出要参观沉船博物馆（打捞出来的沉船）。对方一个官员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瑞典可不都是沉船啊，斯德哥尔摩还有爱立信可以参观。但我感到，瑞典人对瑞典昔日的辉煌，还是从心底里感到自豪的。
　　
　　瑞典重视文化、重视教育是世界有名的。斯德哥尔摩、哥德堡、马尔摩等城市都有很不错的博物馆、图书馆。瑞典各地的文化遗迹和历史遗迹，都得到良好的保护。诺贝尔奖早已成了这个北欧国家的文化名片。迄今，瑞典已经产生很多位各类诺奖获得者，特别8位文学奖得主，证明了瑞典的文化实力。瑞典在文学上也不乏人才。女作家林德伦的童话作品《长袜子皮皮》《小弟与屋顶上的皮尔松》受到世界各地的喜爱。
　　
　　尤其值得提出的是，瑞典一向是西方汉学家的摇篮。从高本汉到马悦然，都是西方汉学研究的重要人物，起过重要作用。马悦然至今还在担任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近些年来，随着中国的国际地位提高，瑞典学习汉语的人数也在增加。2005年，斯德哥尔摩大学成立了欧洲第一所孔子学院，我也参加了揭幕式并表示了祝贺。
　　
　　瑞典是个讲究礼节的地方。在正式场合，无论男女，一般都比较注意着装整齐。很少看到有人衣着不整出头露面的情况。在交往中，瑞典人非常注重守时，计划性强。有意思的是，瑞典人由于冬季漫长，所以特别珍惜夏季，一般都要在7、8月份休假，很难让他们因为一般活动推迟这样宝贵的休假安排。这往往使在那个时期要找瑞典人办事的外国人感到不解和无奈。
　　
　　瑞典有很多节日。其中最有意思的是露西娅节，有人把它称为“瑞典漫长冬日的美丽传说。”这个又被叫做“小女儿节”，定在瑞典一年中夜晚最长的12月13日。在这昏暗的、雪花飘飘冬日，每个城镇选出一个漂亮的女孩，扮作仙女露西亚，身披白色长袍，扎着红色腰带，头戴装有五根蜡烛的王冠，带着六个同样衣着的同伴，走到学校、教堂、街道、演唱传统的露西娅歌。瑞典全国似乎一下子都传唱着同样的歌声。我们常驻外国使节也被邀请到外交部聚会，接受露西娅的祝福，品尝姜汁饼干、咖啡和加热后放有葡萄干的圣诞酒。所以如果把这个节日代表瑞典人送走黑暗、迎接光明的愿望，我看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瑞典风光秀丽，历史古迹多，是国际知名的旅游目的地。著名的城市如首都斯德哥尔摩、哥德堡、林雪平、马尔默、基里纳，还有很多乡镇，都会给游人留下深刻印象。无论夏季和冬季，瑞典都能够提供独特的旅游产品。我曾经到过瑞典的不少地方，给我印象最深的有这么几条：第一，到处都很美，都很整洁；第二，到处空气都很清爽，都很纯净；第三，到处人都很友善，很自律。在瑞典旅游，随时都能感觉到诗情画意。所以，相比较而言，我在瑞典写的诗比在其他地方都要多。
　　
　　我的一位老同事张兵，比我早到瑞典工作。前年她找到我，请我给她写的一本《对话自然：瑞典》致辞写序，我开头就写下了这样的文字：“这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不知是谁首先把这个国家的名字翻译成瑞典，让人一听到它眼前就出现祥瑞、典雅的形象。记得有人说，没有到过这个国家的人，也许不会想到用这么好的两个字为它命名，而到过瑞典的人，一定都会认为这名字翻译得非常到位。”近些年来，中国游人越来越多，在较大城市的许多旅游点经常占据多数的位置，瑞方不得不专门配备中文导游。
　　
　　我国有一些名人到过瑞典，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美。戊戌变法的领袖康有为，在变法失败后流亡国外，曾经两次到斯德哥尔摩，据说住在城南的一个叫做沙丘巴登的小岛上达9个月之久。康有为将自己的住所取名曰“北海庐”。他对周围的山光水色极为赞赏，写道：“岛外有湖，湖外有岛，如此无尽。”“山水楼阁之胜，甲绝天下矣！”“天下山水之美，瑞典第一。瑞典山水之美，以沙丘巴登为第一。”可惜，现在的小岛上已经没有“北海庐”的影子了。但周遭的美没有多少改变。郭沫若1962年访问瑞典，住在米列士雕塑公园不远，深深地被公园和周围的风景所吸引。他三次到公园游览，并在第三次游览后写下了一首七律，抄在宣纸上赠给公园留念。这首诗是这样写的：“米园三度我曾来，气韵新奇脱鬼胎。天马横空骑附翼，人鱼喷雾石生苔。花多绮丽倚崖放，地小玲珑逐径开。游客已归门掩却，斜阳相伴影徘徊。”一个小小的雕塑园，竟然让大诗人如此赞叹。今天，我们去米园游览时，我们依然可以欣赏郭老激情澎湃的诗句和清秀大气的墨宝。
　　
　　中国与瑞典的交往有着很长的历史。在两国交往史上，有两个名字很突出，一个叫做斯文.赫定，一个叫做安特生。赫定1893年至1935年三次率科学家到中亚和中国的西北地区进行考察。他对中国西部进行的多学科专业考察，为我国研究西部提供了重要资料和视角。安特生是一位著名的地质学家，1914年他来到中国，受聘于中国地质调查所。1921年，安特生率先发现周口店北京人遗址，接着又发现河南渑池仰韶文化遗址。考古界评论说，安特生参与开创了中国近****古学的先河。赫定和安特生都还是作家，他们后来写的一些著作，对世界研究和认识古老的中国发挥了积极作用。至今瑞典博物馆中保存了相当多的中国早期文物和古代瓷器。他们不是像英国法国和美国等西方列强用枪炮抢掠去的。其中有一部分是瑞典人参与发掘的“分红”，也有一部分来自于贸易渠道。2006年，瑞典馆藏中国文物在我国故宫展出，是中国广大观众对瑞典的中国情结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瑞典是西方各国中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最早的国家。两国建交的时间是1950年5月9日。我国首任驻瑞典大使耿飚1950年9月抵达斯德哥尔摩递交了国书。瑞典人哈马舍尔德担任联合国秘书长期间，曾经于1955年访问中国，会见了周总理。哈当时是联合国内主张恢复新中国合法席位的不多的西方人士。瑞典与中国建交，对推动其他西方国家承认新中国、减轻西方对我国的封锁，发挥了积极作用。建交后，中瑞关系总的说来发展得比较顺利。1989年之前，双边关系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分歧。但在其后的十年里，瑞典在处理对华关系中表现的意识形态偏见比许多大牌西方国家有过之无不及，致使两国关系特别是政治互信长期处于别扭和冷淡状态。记得有一次双边高层会谈，瑞方光是谈人权问题就几乎占去一半的时间，使会谈进行得很不顺利。首相佩尔松在访华时说了一句中国的好话，回国后即引致议会的激烈辩论，差一点让他职位不保。这造成了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敢出面会见中国高级代表团。直到我2004年就任驻瑞典大使时，中瑞关系的气氛才刚刚有一些回暖的迹象。
　　
　　我在瑞典的三年多的时间里，见证了两国关系快速恢复发展的过程。在政治上，两国高层互访不断，其中胡锦涛主席对瑞典的国事访问，是自古以来我国国家元首对瑞典的第一次访问。它标志着中瑞关系发展的一个新高峰。双方经济贸易、文化教育等方面的交往与合作也得到了显著的增加。记得，2004年中瑞双边贸易只有33亿美元，我到瑞典后的第一次与工商界的会面中提出这个份额太低了，希望在我离任时能看到贸易翻番。结果三年后就超过了，达到了70亿。据统计，去年双边贸易已经超过了110亿美元。从进出口的结构看，我国出口的主要是电器及电子产品、服装及衣着附件、机械设备、金属制品等，进口的主要是运输工具、计算机与通讯技术、计量检测分析自控仪器及器具等。这说明双方经济的互补性很强。与此同时，双方的相互投资和经济合作都有了令人鼓舞的发展。到2010年，瑞典对华投资达到21亿美元，中国对瑞典投资也达到近15亿。瑞典的沃尔沃、爱立信、宜家在品牌在中国都有着良好的知名度。近年来，中国公司收购沃尔沃、萨博轿车生产线和技术的新闻不断，也表明中国公司对投资瑞典的高昂兴趣。2010年8月，专利完成收购沃尔沃的交割事宜，成为当时中国汽车企业最大的海外收购。
　　
　　讲到这里，应该画上一个句号了。但我还想申明的是，我在上面说的不少都是瑞典的正面形象，但需要提醒大家，瑞典并不都那么好，不大好或者很不好的地方也很多。就拿它的福利制度来说，社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制度造成的后果，也早已引起瑞典上下不停的反思。在那么和平的环境下，一位首相、一位外交部长被枪杀在首都的街头。最近《维基揭秘》的主角在瑞典的神秘遭遇，在国际上也引起了不同的议论。我在瑞典工作期间，尽管两国关系发展的很顺利，但是“中国间谍”之类的无稽之谈一再在媒体上提起，让人时常感到瑞典国内游荡的不死的意识形态幽灵。
　　
　　所以，我的建议是大家在看瑞典的时候还是要客观、全面、实事求是。盲目的推崇和一概的排斥，都不是正确的态度。中瑞关系已经踏上了平稳发展的道路，而且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和潜力仍然是宽广的巨大的。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我们都希望在已经经建立起来的良好的基础上，继续共同努力，把我们两国关系推向一个更高的水平。这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谢谢大家。我愿意回答网友的问题。
　　
有网友问：瑞典有哪些著名的旅游景点？到瑞典旅游应该注意什么？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依我说，到瑞典去旅游，任何地方都有很好的景点，如果是第一次到瑞典去旅游，我建议去三个地方。第一是首都斯德哥尔摩，它称为“北方的威尼斯”。有些景色非常漂亮，而且景点大都是围绕一个叫做梅伦湖的地方，它四周有很多好看的景色，湖中心也有很多美丽的水鸟；第二个地方要去哥德堡，哥德堡是瑞典第二大城市，海景很壮观，工业很发达；第三个地方希望你们到北方区，有个叫基里纳的地方，离北极很近。那里冬天的时候雪景也很漂亮。可以住一住“冰旅馆”，乘坐狗拉爬犁、马拉雪橇，享受北极雪乡风味。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会看到北极光，那很漂亮的画面。
　　
　　至于到瑞典旅游应该注意什么？我觉得有这么几点：第一点，你在尽情欣赏瑞典的好景色记时候，要注意把中国的好形象带到瑞典，我在瑞典的时候，看到我们很多同胞游客去瑞典享受旅游，但却有个别游客不大注意，有打架的，有吐痰的，有大声吵嚷的，往往做的事情有损中国人的形象，让瑞典人感到不舒服，我们自己的人也感到不舒服；第二点，到瑞典旅游要注意安全，因为瑞典这个社会整体上说社会秩序是好的，但是由于国际化的影响，难免什么人都有，所以我们的游客被盗、被抢的也不在少数，有的人把护照丢了，把自己的衣物丢了，这都使我们的游客感到很困扰。所以我建议大家要注意安全。上述这两点做到了，相信大家会度过很美好的时光。
　　
有网友问：您认为诺贝尔奖有什么意义？尤其是诺贝尔和平奖对世界有什么影响？
　　
　　诺贝尔奖是诺贝尔先生遗言设立的奖项，已经在世界建立了一定的知名度。对瑞典来说这是很有意义的。就像刚才我说的，它实际上已经成为瑞典最重要的一张文化名片。但是，我们中国人在看诺贝尔奖的时候，一定要有客观的标准和平常的心态。
　　
　　首先，我们不得不承认，它评的科学、文学等奖项，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那一个方面的学术高度。其次，我们也应该看到，诺贝尔任何奖项奖也有一定的限度，也不能盲目的推崇。至于和平奖，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因为和平奖虽然是诺贝尔奖的一部分，但它不是在瑞典评出，是由挪威议会一个小组推选出来的。更重要的，事实证明，这个奖最容易受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因此信誉不高，对这个奖项我们更应该有分析、批判的态度。有时候它的评奖过程和评选结果，完全受当时国际形形势和国际意识形态潮流的干扰，这一点连很多西方人士都不否认。因此，我们对它也不必太在意，一方面它的影响有限的，你在意它，反而会使它的重要性不成比例的增加。
　　
有网友问：瑞典以高工资、高税收、高福利著称，请大使介绍一下瑞典在这方面是如何做的，老百姓在这“三高”政策下生活状态怎么样？
　　
　　实际上，瑞典的“三高”是我们世界上都很闻名的事情，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介绍的。关键的问题是，瑞典的福利政策对我们有没有借鉴意义。对这一点，我们国内的学者去瑞典考察过，在国内的刊物上也有一些论述。中国的国情和瑞典的国情绝对不一样，我们或许能够借鉴它的社会公平的理念，但是很难借鉴他们为了达到社会公平所采取的具体政策。瑞典是4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只有940万人口，他们又有不下200年的和平时期，和平建设积累的社会财富在分配方面就很容易，而我们如果把福利放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上，无论如何都很难支撑。
　　
　　其实，瑞典对这个社会制度也在不停的进行反思，因为它确实有不堪重负的感觉，不少人也对瑞典发展发展经济和提高国际竞争力不利。所以我觉得，我们在看瑞典“三高”政策的时候，我们要有更客观的态度。世界上的事情有的是好的，但是别人学不了，更做不了。有的虽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好的，但是它适合你，那就是是最好的。这是我的看法。
　　
　　有网友问：瑞典所有学校都对学生进行宗教教育，教科书中也不乏有关宗教的内容。但我听说瑞典平时去教堂作礼拜的人却很少，这是什么原因？
　　
　　宗教自由是瑞典意识形态的重要方面。这一方面我觉得我们应该承认和尊重。我在瑞典的时候，也碰到过我们一些中国的移民，他们对这样一个制度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总的来说，我们不能不尊重人家。我在斯德哥尔摩附近曾经参观过一个佛教寺院，还在瑞典参加过台湾星云大师的弘法活动，感觉到许多瑞典人对佛教也很有兴趣，佛教活动在瑞典也在正常开展。至于多少瑞典人平时到教堂礼拜，我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我的感觉是，多数瑞典人信仰还是执着的。
　　
有网友问：瑞典哪个地方最好？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瑞典从南到北风景都有它的长处，我特别喜欢的是北方。那里有湖泊、森林、大雪、极光。当然南方也有特点，是一个风景秀丽、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的地带。但是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你看到的除了美丽的自然景色外，还有非常整齐的城镇。你到任何一个城镇，都有一个街心的广场，房屋都是古香古色，街道无论宽窄，都是干干净净。在城镇建设方面差别很小，这表明了一个国家的发展程度，这一点我觉得还是值得我们去看，也是值得我们去学的。

有网友问：如果去瑞典投资，吕大使有什么建议呢？
　　
　　提到有关到瑞典投资的问题。我的建议是，应该积极探讨到瑞典投资，但是到瑞典投资一定要谨慎。在决定投资前，你对瑞典投资环境不了解，要实地去了解；对瑞典的有关法律制度不太熟悉，要想办法去熟悉；你在对你的投资伙伴不太了解，一定要先了解清楚。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有一家公司打出一个广告，到瑞典去建一个建筑群体，说是可以让大家去在那里卖东西。参与投资的他可以给你房子，还可以帮助你移民，可以让你的孩子在那儿上学。开出了等等一大堆优惠条件。但是，这家公司事前没有和使馆通气，匆匆忙忙和人家签了合同。最后很快就垮台了。为什么呢？投资的理念不对，合作的伙伴你不了解，人家也不了解你，这样的投资只能是失败的选择。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公司决定向瑞典投资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调查研究，情况摸清后在采取行动，三思而后行，这样比较妥当，比较安全。